褚昉本是要接着砸褚暄,见陆鸢过来,怕误伤于她,遂暂时停了下来,呵斥想要趁机溜掉的弟弟:“站住!” “你就任人欺负你的母亲和寡嫂?” 褚暄一愣,回头看兄长:“寡嫂?” “我若死了,你是不是就真看着母亲和你嫂嫂受人欺负!” 他向来知道褚暄袒护妻子,可没想到他会没有分寸到这个地步。 褚暄被兄长砸的背疼,却也不敢再跑,只能寄希望于陆鸢劝下褚昉,站在原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过了会儿,才解释:“三哥,你也知道母亲,霸道的很,九娘想管家,她不肯放,我又不像你,能做母亲的主,我没法说服母亲把我那份俸禄分出来,只能这样办。” “所以你就联合一个家族的人,来逼自己的母亲?”褚昉怒不可遏。 褚暄低头不说话。 因着陆鸢的劝说,褚昉砸了弟弟几下后放他走了,吃了些药膳,又经御医确认他方才一顿大动作没有扯裂伤口,才坐回榻上休息。 也不知是不是前几日睡的太多,褚昉没有多少睡意,靠在围屏上思绪万千。 一时想到那封写了一半的和离书,一时又想到圣上说他治家有方、夫妻和睦的夸奖,还有今日母亲的哭诉、弟弟的无奈、族人的阳奉阴违。 陆鸢必是想借要回余财拖延分家一事,她有心帮他的。这个家,若交到她手里,或许比在母亲手里更好。 但他怎能把一个乌烟瘴气的褚家硬塞给她? 他若此时反悔不和离,她定会以为,他只是缺一个掌家的妻子,想让她收拾烂摊子罢了。 “掌灯。” 褚昉披上单袍去了外间。 “国公爷,已经很晚了,有事明日再说吧?” 自褚昉养病,陆鸢一直在外间的美人榻上休息,见他出来,这样提了句。 褚昉没有答话,径直坐去书案后,寻出放妻书来。 “帮我研墨。”褚昉道。 陆鸢轻轻应了声,站在他身旁什么也没说。 他要连夜写和离书,这事她怎么好劝? 褚昉提笔落下几个字,又停顿下来,似在忖度什么事,良久后,抬头看陆鸢:“岳丈会同意么?” 和离书不止需要夫妻双方签字盖印,还得双方父母签字,而后交官府备案。 陆鸢以尽量平和的语气说:“爹爹那里,我会说通的。” 褚昉转过头,看回和离书,接着写了几个字,又抬头看陆鸢:“此时和离,可能会有流言蜚语,你果真想好了?” 坊间很多为规避夫君连坐之罪和离的,也有因夫君生病和离的,他刚刚受了重伤,此时和离,传出去大概说什么的都有,他和陆鸢,谁都避免不了,他倒无所谓,陆鸢终究女儿家,就怕名声有损。 “我阿娘说,不能活在别人的口舌之快里。” 褚昉只好转过头,继续写和离书。 忽又抬头问:“和离的因由如何写?” 陆鸢眨眨眼,这是问题吗? “情不相偕、不敬夫主、不睦家宅、无子,都可吧?” 褚昉忖度着,觉得选哪个都不合适。 陆鸢见他迟迟不落笔,替他拿了主意,歉疚地说:“就写‘不敬夫主’吧。” 褚昉看看她,没有落笔,又想了下,写了“情不相偕”。 契书成,两人各自签字按印。 褚昉道:“明日待母亲签过字后,便送你归家,待岳丈签了字,我差人送去官府。” 陆鸢本想等他痊愈之后再走,但现下和离书已成,再留下去似不妥,遂答应下来,正要开口说补偿的事,听褚昉道:“铺子的事别再说了,我不会要,给你的东西,也不会拿回来。” 陆鸢的话咽了回去,褚昉这是非要她欠下一个人情了。 褚昉默了会儿,犹豫着开口:“你……”不许太快谈婚论嫁。 “怎么了?”陆鸢完全猜不到他想说什么。 “你今后,有何打算?”褚昉问出口的却是这句。 陆鸢笑了笑,“好好做生意,好好过日子。” 过日子?和谁过? “你要嫁周元诺么?”不知为何,褚昉这一句竟没憋住。 陆鸢没有答话,想将和离书收进囊中,刚伸过手去,褚昉先她一步按住了和离书。 他看着陆鸢,冷冰冰地质问:“是不是要嫁周元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