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对父亲与继母提及心事,除了怕他们不同意外,更多的还是怕吓到佩玖。他原是想着徐图缓进,先加深佩玖对他的依赖,再谋其它。 而如今,佩玖竟意外听到了他的心意,且并不抗拒! 如此,是否到了该向父亲提及的时候? 说起来,佩玖虽打四岁半就跟着继母进了将军府的门,但一未拜祭过穆家先祖,二未将名字录入穆氏族谱,三未改口喊穆阎为父亲。 这“继妹”也不过就是个口头上的说辞,从未正式入了穆家的门。 如此,他与佩玖之事,便也算不得什么违背伦常。 想及此,穆景行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削薄的唇角微微翘起,明媚的似能照亮帐子里的黯淡。 他蓦地将手伸入软枕下摸了摸,摸出一方帕子,正是佩玖那日用过的那块儿。即便后来放在书房险些被佩玖发现,可他还是没忍心将它扔了。 穆景行一手握着那帕子,一手在上面轻抚。绵绵软软,好似那晚握着玖儿的手。他突然摇摇头,自嘲的笑笑,将帕子又放了回去。 他这是痴傻了么?竟对着一个死物视若珍宝。 可笑,可笑。 穆景行起身,撩开帐幔,顿时被那耀眼的金光刺了下!他伸手遮挡在眼前,那金线从指缝儿间穿过。 他缓缓将手移开,逐渐适应了那光,那亮。他笑笑,未来的路,他终于看清了。 他明日同父亲一同下早朝后,便要向父亲提及此事。成败在此一举,然而他没有败的余地。 他的底限是玖儿,他的命也是玖儿。 *** 翌日早朝,梁文帝端坐于龙椅上,百官下跪,山呼万岁。 梁文帝着众卿免礼。 如每日早朝一样,臣子们依官阶纷纷上奏自己所掌之事,或需批复的,或需示下的,有序进行。 轮到兵部尚书曹衍时,曹衍神色凝重的将夜半收到的八百里加急呈上。 梁文帝阅过后,竟是双手微微发颤。他将手中文书放下,神色略显惶惶:“北境又起动荡,且这回羯人勾结了鲜卑、匈奴,三方联手,来势汹汹……” 说罢,他求助般扫一眼台下,“众卿可有何良策应对?” 圣上面庞圆润且保养得当,故而四十有六的年纪也看不出半点儿衰颓之相。倒是今日一着急,额前眼尾沟壑丛生,显露出些许苍老之态。 穆阎眉头深蹙,心道胡人尤擅骑射,若非他那年膝部落了伤,太医嘱咐他切不可再骑快马,他倒是真想再披战甲,再握战刀,亲自上阵教训一下那些宵小! 伤痛事小,他可以不在意。然而却总有人替他在意着。 “臣愿为陛下效劳!”穆阎出列,拱手跪地。 果不其然,曹衍见状立马也跪了地:“陛下!穆将军虽战功彪炳,能征惯战,但自将军膝骨受伤,便不适宜再骑马带兵!” 穆阎心下笑笑,面上却是未表现出来。这个老东西,整日里拿他这点儿伤作话头,就是不想看着穆家频立汗马功绩,成为举国军事上的唯一倚仗罢了! “是啊,穆将军忠君爱国一片赤诚之心,朕是明白的,可也还是要兼顾着自个儿身体。”梁文帝虚伸着手指,点了点穆阎,显露出对爱将的关切疼惜之情。他虽比穆阎年长五载,但穆阎这二十年在战场上,身体糟的厉害。 穆阎谢恩后默默退回原位,面上毫无波澜。头几年遇到类似状况他还辩驳几句,心下不甘,现在也倒觉得还好。家有美眷,又有众多子女,如今还添了宝儿,正是惜命惜福的大好时候。 既然有人爱给他使绊子,不想让他再披战甲,那他也乐得个清闲。况且下一代也起来了,自有能人接他的班儿。 梁文帝再扫视一圈台下,似有不豫之色:“难道满朝文武,就只有穆将军一人愿意为朕分忧吗?” 说罢,梁文帝的视线落在曹衍身上。每回曹衍拦阻旁人倒是拦的利索,可他兵部又不见有何良将举荐! 曹衍抬头与圣上对了眼,立马躬身禀道:“陛下,穆将军身体不宜骑马带兵,明威将军季刚又痛失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