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望生手上磨的全是水泡,水泡烂了,特别疼,等变成硬硬的茧子才会习惯,南北觉得他那?双手,好?像也变大了。 “嫂子托人给带了东西。”南北把筷子一搁,想起顶要紧的事来?。 那?是两块钱,还?有八斤粮票。 章望生捏在手里,问:“托的谁?” 南北继续吃红薯饭:“狼孩哥。” “狼孩哥说什么了吗?” “说嫂子挺好?的,嫂子问咱俩好?不好?。”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跟三哥能吃能睡也好?得很,”南北吮了吮筷子头,“这样说行吧?不叫嫂子担心。” 章望生摸了摸她脸蛋:“行,说得挺好?。” 人家过日子,他们也过日子,该吃吃,该睡睡,南北觉得唯一不好?的是,三哥太累了,他成了个汉子,汉子那?样的肩膀,那?样的肤色。 “这得藏好?了,别叫人偷去。”南北悄悄说,结果,外头有人叩门,她立马把钱跟粮票掖到了枕头底下,跟章望生四目相对,非常警惕。 要知道,自打凤芝走后,很少有人上门,雪莲姐带孩子晚饭的点儿来?过两趟,送点吃的,其他人还?真没见过谁。 章望生隔着门问是哪位。 原来?是马兰。 章望生觉得天黑了,便说:“有什么事吗?” 马兰在门外笑:“章望生,好?歹客人上门得让进屋坐坐吧?外头这么冷,你让我搁外头说话啊?” 章望生沉默了下,把门打开:“我在队里忙了一天,挺累的,跟我妹妹打算要歇下了。” 马兰一边往里头打量,顺势进来?了:“我有好?消息跟你说。” 章家现在的情?形,整个公社都清楚,凤芝在时,尚且能说是孤儿寡母一样的存在,现在,只剩个十六七的小子,再拉扯个小的,难不难?自然?是难的,可社员们见过比这更难的,章家这两张嘴,只要饿不死,那?就不算太难。 门槛上站着个南北,她见是三哥的同学马兰,放下心,嘴还?很甜:“马兰姐,你吃过晚黑饭了吗?” 马兰立马笑着回答:“吃过了,你们吃了吗?” 桌子上,搁着两碗没喝完的红薯饭,红薯饼子里卷着西瓜酱,半摊在那?。 “你们就吃这?这不扛饿啊,吃多了还?烧心。”马兰瞟了几眼,她可真想叫章望生去她家里吃。 章望生招呼她坐,自己也坐下,继续吃红薯饼饼,他很饿,饭量变大了,牙齿似乎都更有劲了,咬的咯吱响。 他一点没有见女同学的不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旁若无人吃他的东西。 马兰老?盯着他看,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说:“马六叔到我们家去了,跟哒哒说,推荐你当?咱们公社的会计,原来?那?会计,账总是算错,年纪也大了,马六叔那?意思是,不如叫年轻后生上,说你最合适。” “真的吗?那?太好?啦,我三哥肯定不会弄错账!”南北一听?就蹦了起来?,她乐坏了,兴冲冲往章望生身?边一靠,挤蹭着他:“三哥!” 章望生很平静,他不喜欢在外人跟前流露任何?情?绪。 其实这事没定,只是马老?六找了书?记,马兰她哒哒还?没松口。 “我先在队里干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马兰语气有点急:“章望生,你难道就想在队里干一辈子啊?” 章望生说:“不都是这么过的吗?别人能,我也能。” 马兰闹不清他这话是真是假,说:“你不是一般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