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要是能叫我带两个孩子过去,我就答应。” 王大婶听得头直懵:“凤芝,你疯了呀!你,你这想什么呢!” 凤芝想,我可不是疯了么,我疯不疯的又有什么?她清楚,肯定是没人愿意的。 鸡蛋炒好了,黄黄的,油汪汪的,闻一下就醉了。章望生瞧见王大婶出来,嫂子跟着,他上前招呼了句:“婶子,留下吃过再走吧。” 王大婶心里不大痛快着呢,给凤芝说的,是她娘家表侄子,三十多的人了,太老实,一见女人就脸红发抖,一个屁也放不出来,家里有屋有院,愣是娶不着媳妇。她寻思着凤芝要模样有模样,要品性有品性,这事成了娘家老表们都得好好谢她哩。 “你们吃吧啊,我家里一堆活儿等着呢,走了啊!”王大婶勉强维持语气,肩膀一高一低地走了。 章望生这人敏感,他听出那里头的忍耐,看看嫂子,凤芝笑着说:“饭做好了?” 南北扑她腿前,仰着头:“三哥炒的鸡蛋,还烧了一锅红薯饭,贴了饼饼。” 凤芝便进了厨房,揭开大锅盖子,热气上来,是红薯饭的味道。 “嫂子,王大婶来说什么事?”章望生在身后问她。 凤芝一边盛饭,一边说:“她娘家弟妹坐月子,想要个小娃娃的背带棉裤。” 南北抢道:“看吧,我就说是这样的!”她头一昂,冲章望生飞了个眼神。章望生轻轻拧了把她的小脸蛋,南北高兴地喊道:“吃鸡蛋喽,吃鸡蛋喽!” 第14章 公社也就闹腾了那一阵,入冬闲一些,等社员们看够了,觉得没什么稀奇的,也就淡了。但学生们从外头串联回来,兴奋得不得了,尽说?些新鲜事,头一次坐火车啦把人都挤扁了;坐车住招待所都不要钱,吃饭也不要钱。听得社员们个个张大嘴,还有这?样的事情?? 学生们说?,那?是那?是,我们是去交流经验的! 社员们听?个新鲜,咂摸着嘴,对?于月槐树公社的人来说?,好似世界的中心,就是月槐树,他们晓得有个北京,是首都,但太遥远了,远的就像不存在似的。人在这片土地上活了一辈子?,往东是骡子?沟,有条大河流过;往西是李坡,住着好些李姓人家,会打铁,会磨豆腐;往北是一大片平原,要好远才到另一个村庄;往南是花洼子?,地势低,那?儿?有很多湖地,凤芝的娘家就在那。 这?方圆几十里?内,数月槐树什么都齐全,有大街,有供销社,有学校,往哪儿?都能去?,所以公?社才选在这?里?,月槐树的大多数人都把这里当这一辈子里最要紧的地方,因此?,听?学生们说起外头的事儿,觉得稀奇,又不大信。 渐渐的,人对?学生们串联的事也不感兴趣了,冬天来了,洼处又飘满了杨树叶子?,四处萧索,小孩子?出来搂柴火,社员们垦荒,闲暇又去?打猎。一年四季,就这?么一模一样过下来了。 小学校的课算正常,公?社中学人很少了,还是乱,章望生在家里?温习课本,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他都会,烂熟于心。他想看看高中的课本,高中在县城,县城那?是真正的乱套着,还有谁有心思念书呢? 同学马兰来找他时,章望生在给南北出算术题,一问?一答,南北全都算对?了。马兰在院子?外头喊人,是凤芝应的话,把她领进来,外头飘着小雪,马兰挎着个军绿色的包,袄上头有颗亮亮的五角红星,整个人,显得特别英气。 “章望生,我来给你?送点东西。” 章望生跟女?同学们都不怎么熟,女?同学爱招他,可他没那?种心思。马兰是书记的闺女?,跟他同岁,个子?高,眉毛乌黑,做什么事都很麻溜,带着同学们搞运动?,风风火火的。她秋收那?阵崴着了脚,脚脖子?肿老高,错过许多事,刚一好,就跑县里?串联。 她从包里?掏出些纸笔,还有《红旗》杂志,《人民日报》,说?:“我知道你?爱读书看报,拿着看吧,等看完了再还给我。你?不是爱写东西吗?这?个也给你?。” 凤芝在一旁招呼她喝茶,倒是章望生,不怎么热情?,他对?同学都谈不上热情?或者冷淡,有人请教问?题他就讲,有人邀请他打篮球他也去?,但他一点都不主动?。 两人非亲非故,只是同学,何况学校那?个样子?,估计同学也做不成了。章望生没平白无故受人东西的习惯,他说?:“我不看书了,谢谢你?的好意。” 马兰被拒绝了,并不气馁,坚持要把这?些东西留下,章望生被她过分的热情?闹的没法,只能说?:“你?多少钱买的纸笔?” 马兰自?然不肯要:“都是同学,章望生,你?别跟我客气了,过几天我们还去?县里?,你?要跟我们一块儿?去?吧,没钱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