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石子铺成的小径才被宫人洒扫过,半点都不湿滑。 “在衍州一切还好?” 闻临步子稍慢,等着元蘅上前来,可是她却始终慢他几步,不肯并肩。 心里怎么想的不知,但她的态度真的端得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元蘅答:“三军严阵以待,无人敢从南境以犯北成,一切都好。” 分明寒春,闻临竟觉得自己的后脖颈冒了一层细密密的汗。他摸了一把,在指尖捻了捻,干笑道:“那可真是不错,父皇器重你,是你的福气。” 那一句“无人”,只怕还包含着他。 闻临道:“那你日后留在启都了,衍州事务你是如何安排的?前阵子内阁在议此事,大学士们的一致想法是,由朕擢选合适官员,往衍州赴任。元爱卿觉得如何?” 元蘅答得格外干脆:“不好。且不说衍州知州行事从无错处,若这般草率地免了职,只怕难服众议。再说燕云军,我父亲尚在,身子虽说不好,也还有我妹妹元媗。陛下恐怕不知,元媗刀枪之术不输给军中任何一人,就连我军副将林筹都大加赞赏。镇守衍州是元氏百年之责,不劳陛下在此处费心。” “费心是朕应该的……” “那江朔呢?” 没想到她会提及江朔,闻临哑了声。 江朔如今被战事所缠,是最紧需朝中的援助的。可闻临半点动静都没有,军饷一概没有,就连军械刀枪也是如此。现如今的江朔军所用的长矛和盾牌,都是经年的旧件,有些已经生了锈断了齿,盾牌也都有裂痕。 沉默许久,闻临道:“江朔不是还有朕的澈弟么……” 澈弟二字被他咬得极重。 不难见其中的恨意。 元蘅道:“臣虽才回启都,也听到一些风声,说是江朔军中的祝陵上表奏请拨给军需,陛下却置之不理?是谣传么?江朔军可是北成的军队,凌王殿下只是奉先帝之命代掌,那是半点不轨之心都不敢有。若真如传言中所说的,真把北成之军逼成了他凌王的私兵,那可如何是好?” 明目张胆地为闻澈讨公道,她心中所想是什么,闻临一清二楚。可偏生这话让他无可反驳。 明知自己是被威胁了,可这怒气就是无处发泄。 元蘅继续加了一剂猛药:“臣知晓陛下在迟疑什么……臣与凌王,的确是有些旧交情,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有我在启都,陛下还怕他做什么?臣还是想求陛下,救江朔于危难罢。” 以身为质,换得江朔军的生路。 牺牲倒是不小。 怪不得她愿意放弃衍州,回到这里来。 闻临唇角上扬:“元爱卿说的哪里话,江朔亦是我北成的土地。更何况,江朔与启都之间最近只隔了一个燕宁,朕怎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军需粮饷,近来确实是艰难些。不过有朕在,拨给江朔,不是难事。只是澈弟已经在江朔日久,待此番赤柘之乱了定,也该是将他召回了。” 元蘅敷衍应声:“那是自然。” 来之前,元蘅就笃定了他会答应,却不知他会答允得如此爽快。对于闻临这种顾虑颇多之人,只需要拿住其弱处,便能一举攻破。 她笑了下,拢着衣袖继续跟在闻临的身后。 账要一笔一笔地算,仇要一桩一桩地报。 第98章 卓殊 天色已晚, 雪光映着日暮薄金,衬得元蘅的姿容姣好。 走在前面的闻临回首瞧了一眼,不由得驻足。 原本闻临向元氏求娶之时, 不光是看上了燕云军势力,同样是听说元蘅才貌双全惊才绝艳。当日在启都一见, 他亦是喜欢满意的。只是这元蘅从最初就对他不冷不热, 甚至处处针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