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昔日两人总能碰面的小路边上。 快要下雨的时节。 他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可以去任何地方。” 宋景连一句挽留都没资格说。 启都这样的地方,都走罢,都不要再回来。离得越远越好。 “宋景。” 那是漱玉第一回直呼他的名姓。 宋景不敢应声。 转过身就开始泪眼朦胧。 “如果我早些发现你的身份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保护你。” 漱玉笑了一声:“不是你的错。” 也不是她的。 “现在我可以堂堂正正地活着了,不必再隐姓埋名。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姜揽月了。姜揽月什么都没有,也不是将门之女了。你会……” “不会……” 宋景转身,用力地把她抱进怀里了。 “但是,走了之后,就别再回来了。天高水远,哪里都好去。” 从亲眼见着家中惨遭灭门之后,漱玉从未有过如此心痛的时候。看着平日里混不吝的纨绔公子,此刻连好好的跟她说笑都不会了。 漱玉给了他一串玉珠。 “你等我回来。” “我不会等你的。” 宋景送来了抱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永远别再回来了。” 永远别再回来。 宋景从回忆里清醒过来,在月色照映之下仔细地打量着手心里莹润的玉珠,用袖口抹干净了眼角的水泽。 串绳断了。 得找个机会修好。 “世子?奴婢服侍您宽衣。” 一只嫩白的手伸了过来,宋景惊而回神,连是谁都没看清楚,就直接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 月色之下,隐约可见此女子楚楚可怜之态,一副容色动人的美人模样。 “你是何人!怎么在我房中?” 那女子被他的反应惊住,说话间语气慌了起来,但仍旧鼓着勇气用手臂环住了他的腰:“是夫人让奴婢来侍奉世子的。” “我娘?” 宋景掰开她的手,将她推开,“荒唐!无媒无聘,你,你何苦……” “奴婢不要名分的。” “现在,你出去!” 宋景将玉珠收回袖袋中,尽可能地克制着自己不去发怒,“我不需要你侍奉,从我房中出去!” “夫人是为了世子好。这段时日侯府中诸事繁杂,世子心绪不宁,连饭也吃不好。若是奴婢能为世子解忧……” 简直荒唐。 宋景朝门口走去,冷声道:“回去告诉我娘,我不需要有人这么为我解忧。” 正要开门之际,他听到了这女子断续的哭声。 “世子可是,可是嫌弃奴婢身份低微……” 他最拿人哭泣没办法。 宋景的步子钉在原地,纠结许久,还是折返了回来,伸手将她扶了起来,道:“你听着,与你无关。是我有未婚的妻子了,无论如何,我是要等着她的,更不会做出任何对不住她的事,你明白么?” “世子……” 宋景道:“你回去,如实与我娘讲清楚。她若是因为此事为难于你,你就来找我,我给你主持公道。” 那女子似乎明白了:“是,漱玉姑娘?可您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 宋景心里很疼。 “我……” 缓缓呼出一口气:“那我也等着她。” *** 汤池中热气蒸腾。 清苦的药气氤氲着,弥漫在层层的纱帐之间。 元蘅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就这么泡在药浴里,伏在池边小憩。 才下了马折回府中的闻澈推开门,便瞧见了这幅景色。 她的薄衣被水浸透,露出似有若无的大片雪白的肌肤。因着水太热了,她的肤色被蒸得透出薄粉色。 外面下了雪。 周遭的一切都静谧,还没有汤池中的水声明显。他带着寒凉雪气进了这一室暖香中来。 俯身捞着她的腰,迫使她睁开眼来看着自己,然后闻澈问:“怎么在这儿睡着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