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此处遇见昔日战场宿敌,还要忍着好生说话而心中郁结,却不知闻澈只是恨这个使臣不知轻重,竟然敢在大殿之上公然对敌对衍州和元蘅。 更令他愤慨的是,殿上众人包括皇帝竟无一人为元蘅说话,都摆着一副事不关己的看热闹态度来。 就因为姓元,就因为是女官,就要忍受这种折辱么? 落座在元蘅的对面,隔着舞姬的曼妙舞姿,闻澈的视线却没有离开元蘅。她的耳根已经因酒意而漫出了血色,但仍旧在原处坐得极端正,看不出半点失仪不妥之处。 失落和无能为力的心绪顿时充斥着闻澈。 再没有比此刻更想与她成亲的时刻了,那时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替她拦下这酒,就可以当众直接为她训斥意图羞辱于她的人。他知道元蘅心性好强不需要旁人的庇护,可是他想给。 掌心的刺痛传来,他才发觉自己过于用力,桌角的尖端给他划出了一道暗红的口子。 而彼时的元蘅正一手按在杯口摩挲,另外轻又缓地挪动视线四下里望了几下,竟对上了闻临的视线。 闻临今日穿得格外华丽,大有储君的气势。像极了是因皇帝身子不好,他无奈代劳朝中诸事,在此宴饮西塞使臣的模样。 瞧见元蘅,闻临遥遥地抬杯。 而元蘅却只从唇边溢出了一声笑,将视线挪开了。 看闻临不是重点,而是闻临的身边坐着的竟然是陆从渊。果真应了她的猜想,这二人已经是极好的关系了。至于如何能说动陆家,不外乎是婚姻之事。陆从渊的妹妹想来不日就要嫁入越王府了。 陆氏女嫁诸王,本就是北成的惯例,即便是皇帝不悦,亦不会如何阻拦。 宴饮太闷,元蘅因为那盏酒而浑身燥热不舒坦,索性离席出去透气。 御湖边也算清净。 湖风拂面甚是解乏。不知停留了多久,她无意间回眸,却看见了沈钦与陆从渊一道从殿中出来,往僻静处说话了。 其间沈钦态度很是恭谨,两人不知谈及了什么,竟还相视一笑,模样亲近如故旧。 夜深露重,枝杈上的湿意沾染了元蘅的衣领,但她已浑然不觉。她此时才缓慢地回想出近些日子沈钦的不同寻常来。自从他主考了春闱之后,僭越之事做了不少,只要元蘅忙起来的空档,他借着代劳的名义做了好些事。 元蘅知道他意在尚书。 却不知他是如此意在尚书。 为了这个位子,不惜与昔日百般堵死他生路之人同行。 可悲可叹,一时间元蘅觉得更多是可笑。可笑昔日被陆钧安当街羞辱之人,如今也能与陆氏长公子谈笑风生了。 他付出了很多。 毕竟仕途谁不喜欢。 陆从渊不知何时离开的,沈钦还作了个长揖恭送。回身之时正好撞上元蘅的目光。他只慌乱了片刻,旋即便重归淡定从容,面上的情绪是理所当然。 “那就提前恭贺尚书大人了。” 元蘅扯了丝笑,并不愿与他再多言,而是转身就走。可是沈钦却如慌了神般快步追了过来,挡在了她的身前不许她走。 御湖上夜如泼墨,习习夜风吹皱沈钦身上的官袍,凌乱的碎发轻微拂动,瞧着好似被人欺负了一般可怜。除了初相识之时,元蘅再没从沈大人面容上瞧见这副神情。 沈钦眸色深了些,不再说些须臾奉承的话:“元蘅,你不能恨我。” 元蘅讥笑:“沈大人如今说话也硬气,再不是当年被陆氏欺辱到连娶妻都不能的境地了。” “你真以为我至今未娶,是因着没人敢得罪陆氏,所以没人敢嫁我么?” 沈钦忽而提高了声音,“因为我心里有你。可众人都说我般配不上,你也心中另有他人。是,我出身寒门,可我从未有一日懈怠,我在翰林院亦或是礼部,都尽心尽责,从未失职!可我还是输你一截,就连当初殿试陛下点我为状元,也是为了不让你风头过盛!你叫我如何好过?” 这些年他温润知礼,却只在今日失控。得不到元蘅,又比不过元蘅,这种复杂心绪积压过久,已让他不堪重负,濒临崩溃。 元蘅压着眼底的愠怒,朝他走了一步,更近地瞧着他:“若真如你所言,原本的榜首该是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