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想到此处,他觉得羞愧。 沈钦在空座上落了座,抿了抿干裂的唇,道:“听闻你受伤了?” 元蘅的笔尖一顿,一滴墨汁落在了桌面上。 漱玉那日回启都替她告假,用的是生病的由头。毕竟启都官员无诏不得擅自离都。 虽说这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不少官员探亲回乡,也都没什么忌讳。皇帝不可能不知晓,也都由着他们去了。 可她毕竟去的是纪央城,传出去不知又会如何,便没有宣扬。 沈钦怎会知道她受伤? 见她犹疑不答,沈钦忙解释:“哦,是听越王殿下提起的。今日殿下来了翰林院翻查典籍,顺口与侍读大人提起,说凌王殿下受了伤,也说了你们一同,还问侍读大人你状况如何。” 元蘅这才用粗布吸走了桌案上的墨汁,搁了笔,客气一笑:“原来如此。那就谢越王殿下和明生兄的好意,我并未受伤。” 她答得滴水不漏,一句多余的都不提。 沈钦心里不是滋味,问道:“你与凌王殿下……” “今日该我誊抄的已经全部完成了。”元蘅不接他的话,将自己面前的厚实的一摞案卷推给沈钦,“劳烦明生兄送去了。” “你与凌王殿下交情很好么?” 沈钦还是执意要问。 元蘅不觉得沈钦是这般没有分寸的人,既然他要问,她也乐得问回去。 “明生兄想问的,是元编修与殿下的交情,还是元蘅与殿下的交情?” 似乎是心里那点隐秘的东西被忽然挑破,沈钦有点坐不住了。他用力搓了自己的拇指,答非所问:“不管哪个,都不好,不是么?” 元蘅唇角扬了下,神色从容:“元编修与朝中的哪位殿下,交情都是一样的。甚至元家与梁家有隙,凌王殿下不给我下绊子,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至于元蘅与谁交情如何……” “就不关你的事了。” 元蘅不是迟钝如木头的人,沈钦的心思她自然也能猜出几分。 这人虽出身低微,待人接物都很谦和,但实际却有一把矜傲的骨。他即便是想将自己的真心给出去几分,也显得不够大方。 既要旁人与他亲近,还要旁人不如他。 “是我没分寸了,对不住。” 沈钦道了歉,依言将那一摞案卷抱走了。 见沈钦头也不回地走了,元蘅将擦过墨汁的粗布叠了起来放在一旁,回想方才沈钦所问。 她与闻澈是什么交情…… 想到这里她就头痛。 不仅头痛,她手臂间还未消下去的咬痕也很痛。 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了。她向来做事游刃有余,却唯独在与人的情分上弄不明白。 写错了字,元蘅略显烦躁地揉皱了纸,团成一团丢了。 纸团飞向门口,落在了将要进来的那一人脚边。 闻澈捡了纸团,随手展开看着上面被抹掉的墨痕:“谁惹你生气了?” 元蘅执笔的手一顿,眼皮也不抬地又铺了一张纸。 也不理他。 闻澈了然,撩起袍子坐到离她不远不近的位子:“哦,是在生本王的气。” 他声音没有平常清越,尾音落得轻,带了些不能轻易为外人察觉的憔悴虚弱。 想来是那日替她挡的箭伤的缘故。 “没有。” 元蘅顿时没心情写了,搁笔,看向闻澈:“殿下来此有何要事么?下官一个小小的编修,恐怕许多事都帮不上忙,还是劳烦您移步,去与其他几位大人相谈。” 以往闻澈听到她这种口气就不悦,可今日却眼中含笑。 他拎着画了山水画的折扇轻摇了两下,发丝被拂得微动,好不慵懒惬意。 “与旁人谈不了,只能与你谈。” 元蘅冷笑:“那谈啊,谈什么?” 闻澈收了折扇,凑近了去看元蘅:“来讨名分。” 元蘅没说话,但是指尖却已经变成了轻淡的粉。 比她的嘴诚实些。 闻澈知道她要说什么,反正不会是自己乐意听的。他轻叹一声将两人的距离拉远,道:“不逗你了,我是来跟你说正事的。大理寺将徐融的死因查出来了。” “中毒。和柳全的死因一样,毒针刺入后颈,四肢百骸僵硬而亡。” 闻澈挑眉。 元蘅在这一瞬愣了神。 柳全是死于她手,毒药也是她在府中偷偷备下的。 徐融怎会与他死因一样?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