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漱玉便查清楚陆氏要摆宴宴请今科进士,届时到的官员除了面子上抹不开的,其余皆是陆党。 本没请她,她也不愿上赶着触霉头。可是漱玉还说,尚未返回琅州的徐融也在受邀之列。 柳全、徐融、孟聿、陆家人。 八竿子打不着的几人,却以一些微不可察的痕迹串了起来。 元蘅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陆从渊皮笑肉不笑地捏着手中的酒盏,淡声道:“既然都到了,便没有什么请不请一说了。你父亲还好么?不是说衍州生乱之时他一病不起么?” 在座的人都不言语了。 元氏曾与陆氏站在同一根绳上,后来元氏公然抢了越王妃的位置,便是彻底得罪陆氏了。 感受到这里冰封一般的冷气,那个问及探花女的官员才后知后觉自己有多蠢,恨不得此刻就扇自己两个耳光。 元蘅如今不过七品编修,在座的任何人职位都要高过她去,若论寻常,大可不必给她留什么面子。 职位虽清要,想熬出头却是难于登天。得罪了世家,定会被打压得毫无前途可言。 可她偏生身份尴尬,官虽小,出身却高。 想那元成晖再懦弱,元氏也是屹立于衍州百年了。比上不足,比下那是绰绰有余。 元蘅冲他莞尔一笑:“家父已经痊愈,劳烦陆大人费心。” “痊愈了就好。” 陆从渊搅弄着碗盏中叮当作响的冰块,忽然抬眼:“听闻越王亲自上书请求废了你们二人的婚约……越王殿下向来是个得体之人……” 这话下之意不言而喻。 越王那般得体要面子,都忍无可忍地愤恨退婚,可知有多恨元蘅。 这话就是要她无地自容。 只可惜他并不了解元蘅,对于这种话,她向来不会入心。 她笑道:“陆大人说得对,越王殿下确实得体。侯府送去退婚书,便是觉得殿下芝兰玉树,不会强人所难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强人所难?嫁入王府便这般让你难为?” 坐在陆从渊跟前的新科进士有些忍不了了,直接出口呛她。 这段时日瞧不上元蘅,想看她热闹的人太多了。如今好不易揪到一个话头,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今日这话她若答得不好,便是又得罪越王一回。日后也用不着他们不顺眼,她在朝中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元蘅垂眸搁下手中的白瓷杯,抬眼看向那个进士:“这话说的,倒让我难答了。北成开国百年,尚未听过进士也是王妃的,这怎么不难为呢?元蘅自认为品貌不佳,也不想耽误了殿下娶妻。” 那确实没听过。 方才说话那人又道:“那你说得倒有几分道理。王妃,自然不能四处抛头露面,若不然实在失德!” 元蘅似是而非地点头,又将话抛了回去:“北成律法哪一条说见了人就是失德?” “你强词夺理!” 那人怒道:“这虽不在律法中,却是祖宗礼法规矩,圣儒教诲!你半点不通,不堪教化!” 在座的众人都静默着看着一场闹剧,静等着元蘅理亏说不下去的时候。 谁知元蘅仍旧面容平和,像是在街头看百戏。 “祖宗礼法,圣儒教诲,这些今年科举也考了。我一甲第三,兄台想教化我,想必是今年的状元或榜眼了?” 元蘅轻品了一口清茶,目光飘向他。 那人:“……” 陆从渊轻咳一声,神情冷淡地扫了一眼身旁争执不休的进士,道:“酒饮多了就出去凉快凉快,诸位大人都在,你却这般失仪!” 这人听到陆从渊发话,心底一凉,才意识到方才自己的失态,连连认错称是。 元蘅看着这位所谓矜傲清贵的陆家长公子,只觉得虚伪得很。 挑起争端的是他,轻描淡写将罪责抛给旁人的也是他。想做他的跟前人,就得承担随时被半途抛弃的后果。 此时元蘅才有稍许理解了元成晖,明白他为何急匆匆地想将她嫁给闻临。 有陆氏这样的盟友,元成晖是睡不着觉的。想来元成晖是想干脆扯断关系,日后也不必担惊受怕。 陆从渊深谙谋略周旋之术,也只用一言便试探出了元蘅的品性。 “元姑娘别跟他计较,今日宴饮,是畅谈的好时候,莫要因为这些毁了兴致。” 林延之开口,再度将剑拔弩张的气息缓和了些。 原本女官之事林延之就很难办,因着殿试一甲名次由皇帝钦点,他是半点手都插不上。 但凡元蘅殿试后成了庶吉士,或者分派给了六部衙门,他便有的是法子让她没法出头。 谁知后来元蘅被点为今科探花,依照旧例便是直入翰林,他更没有权力干涉。 如此,他便难以听从陆从渊之前的吩咐。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