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风领的白面郎君。 “哎哟喂,怎么又是您哪。我说陈爷,您好歹是个皇商,怎么老跟我们这些走江湖讨生活的过不去?” 说书先生哀嚎,向他作揖,“您就高抬贵手行不行?” 来人面相柔美,薄粉轻施,一双美目瞪得老大,一开口,中气十足。 “你说的书狗屁不通!”陈伯劳叉腰道,“把结局给我改咯。” “依您看,怎么个改法?” “花好月圆会不会啊,照我从前说的改。” “改不了改不了,您这不是胡闹嘛。” 大堂里乌泱泱的人群齐齐看热闹。 陈伯劳把手一展,两块黄灿灿的金锭子,“改是不改?” 说书先生嗅着味儿就来了,赶忙下台伺候金主。 正是这时,陈伯劳发现二楼上坐的高献芝,“大哥,巧了,你也在啊。” 高献芝颔首。 高渊连忙起身,给长辈施礼。 围观的人也一起看向楼上。 哟,原来是亲兄弟,这家兄弟有意思,大哥来听说书,弟弟来砸场子。 不知哪个起了高调。 众人笑成一团。 那边陈伯劳和说书先生又拉扯起来,说书先生伸手抓走金锭子,陈伯劳让他这场开始把本子改了,只许说花好月圆。哪有现编的道理,说书先生说好歹说完这场,金锭子也不肯还。 陈伯劳气得要死。 “我家中可是有会打架的人。” “陈爷,您身边几位还不算会打架啊?” 陈伯劳冷哼,身边的打手马六瓮声道:“在蜀中跟汉王对打的郑经略那是我们东家的二哥,锦衣卫指挥使崔爷那是我们东家四弟!” 堂下哗然。 一派热闹景象。 欢笑声不断,长街上有小贩高声问:“客官,酸醋椒料葱花胡荽酸笋鸡油怎么吩咐?”一顿又道,“是您啊,老样子,小的省得!” “好叻,给你放提篮里,您这是要坐车去哪里?” “那里在闹鼠疫,南边又是汉王造反。” “您是大夫啊,是小的眼拙,少见女子做大夫。……错不了错不了,多胡荽多搁醋!……好叻,您慢走。” 酒肆檐上铃铎摇击。 断断续续送来小贩热情的喊话,堂内欢声笑语,没有对方只言片语。 高献芝猛地一顿,双腿冷凉,等他缓过来,将猫交给侄儿高渊,跌跌撞撞扶住楼窗往下看,长街来人来往,细雪纷纷。 “二叔——!” 高渊抱着猫,喊了一声。 高献芝如同未闻,踉跄下楼,奔跌到街上。 街上各色叫卖不绝于耳,人潮如织,蹿地老鼠已经改叫“九千岁”,蹲在酒肆外的小贩热情地问他:“这位爷,来一串九千岁?” 像是误入急流的一尾鱼。 高献芝冒雪站在街心,左顾右望,街上每一张脸,每一个女子,每一道身影,没有,没有,没有一个是她。 他跌跌撞撞,摔在街上。 恍惚间见到抱猫追出来的高渊。 耳边的关怀和喧哗都隔着一团雾气,仿佛离他很远很远。 他什么都听不清。 * 蜀中湿冷,经略府门前一片积雪。 正堂挂着行军图,底下条几上摆着一条陈旧革带,一把没鞘的腰刀。 沾满血的纱布团成团,丢进铜盆里。 椅子里坐着的汉子疼得直叫唤,小九呲牙:“田参将,你是不是个男人,当年在北地打长毛猴子,我师兄剜箭疮都没你叫得大声。” 田初七道:“我怎么能和郑经略比,经略可是生擒戎狄单于的大英雄。” 两个穿着棉甲的兵卒进到内堂,说是有最新的军报。 郑克寒正在堂后雪地上练武打桩,兵卒向田初七行礼,快步走出去,往堂后寻人。 “快过年了,汉王殿下光着屁股还和咱们叫阵呢,这一拖,师兄回应天过年是不能了。”小九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