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廷尉可是认为阿婴不堪重任。”张婴进一步看向李斯,“所以不愿说?” “……”李斯哽了一下,忙道,“土地兼并一事若放任自流,必将成大秦最大祸端,可若想彻底根除兼并。必须彻底推行新田法,确保黔首们的耕地不流失。 但想保住耕地不流失,又会与大秦《田律》商君法相违背。一旦涉及变法,又会引起不小的波动,老臣看来,等大秦内忧外患已解,水渠、长城等大秦建筑修建得差不多,只怕才是此事最佳的解决时机。” “廷尉这番话,旁的不说,但判断田改时机这一点上不敢苟同!” 张婴非常直白地表达自己的观点,“若是大秦彻底安稳,国内土地兼并的情况只会越发严重,甚至是阶级固化。皆时说要田改,会触及多少朝臣、贵族们甚至小地主的利益?阻力会更大才对。百 废待兴,才是田改最佳变革之时。” 李斯拱手道:“上卿明察。但老臣……” “嗯!”张婴直接认了李斯的夸奖,同时将对方想转折的话给怼回去,“所以李廷尉,你不需要顾忌太多,将你的方案提出来。” 李廷尉沉默了一会,知晓躲不过去,便拱手道:“老臣之前与长公子,张郎官针对此事商议过,有一个方案,是令黔首自实田。黔首的地被强行占有,那就让他们在符合国家秦律的情况下,自己设法占有足额的土地,国家不再保证按规定授田。” 张婴一愣,没想到“令黔首自实田”这条策略,在这么不经意间就被提出来了。 朝臣们窃窃私语。 这时,其中一文臣忽然上前一步,拱手道:“廷尉,此举岂不是在包庇那些土地兼并的大贵族。” 姚贾道:“请不要血口喷人。” “下官不敢,但廷尉此法,只指出让黔首开荒,上报朝廷,获得足够的田亩数,但却没说那些已经被贵族强占的土地要怎么办。” 文臣一脸不满,意有所指地抨击道,“难道被贵族强占的土地就不管?任由他们霸占着?臣认为不妥,此事若不给贵族们惩戒,那么即便我们今日“令黔首自实田”又能怎样?那些大贵族明日不还是能继续强占黔首们新开垦的土地。” 此话一出,好几个朝臣若有所思地微微颌首。 姚贾左右看了一眼,正准备上前一步辩驳,却被身侧的李廷尉拦住。 李斯平淡道:“你说得对。这也是我为何与上卿说田改一事,难。文郎官有何见解,不妨敞开说说。” 文臣轻轻吸了口气,沉默了一会,拱手道:“此事,臣也仅有一些想法。溥天之下,莫非王土。与其让土地都掌握在世家贵族中,为何不趁着变革,将全天下的土地都收为大秦国有,然后再一一重新分配。” 众人:!!! “嘶!”张婴很是惊讶,这个提议听起来真的很像是西汉末年王莽为解决土地兼并而采取“王田制”,而且是更加激进版本的。 李廷尉皱起眉,他扭头看向张婴,道:“上卿怎么看?” 张婴瞥了李斯一眼,是想拉他入场当垫脚的呢,他直白地开口道:“不可!” “王田制”三年失败,这个越发激进的版本怕不是挺不过一年。 众人一愣,谁都没想到张婴会给出这么斩钉截铁的否定。 连挖坑的李斯都有些呆住,他刚刚准备挥锄头挖河来一招祸水东引,结果水渠还没好这水直接哗啦啦地东引了。这是他成功下套了?还是又一次被对方利用了? 李斯看向张婴的目光逐渐深沉。 至于提出建议的文臣更是不满道:“听闻上卿待长安乡极好,从不恃强凌弱,为何对其他……” “等等!别用道义道德绑架我,我没有。”张婴先一句话堵死对方,然后开口道,“我不支持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这个方案将大秦的军功阶级,以及文臣贵族全部得罪,怎么向下实施。” 众人若有所思。 文臣道:“商鞅变法时,敢拿王室贵族开刀,我为何……” “你别搞错了,商鞅变法是打击一批,又拉拢另外一批,平衡玩得很溜。即便如此,商鞅的结局也不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