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很可能这辈子就见不到了。 但她的父亲已经急急地去了鄂州,他们都没能来再见她一面。 实际上,从那个晚上她被打扮得楚楚可怜送给了将军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是坐大船跟着将军回北方的。 路上,将军说:“家里夫人品性淳厚,你尊重她,她定爱护你。” 他说:“无论怎样,不可以对夫人无礼。” 他和五将军是亲兄弟俩。和别的几位将军是堂兄弟。 莺娘看得出来,他是一个非常正统的长男。 比起别的什么,更重规矩。 他虽爱她宠她,也不许她坏了家里的规矩。 莺娘柔顺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我怕……” 她年纪小,跟着他远离家乡和亲人,会惊忧,会忐忑,很自然。 将军的心便柔软起来。 他将她抱在怀里,承诺:“你只要守规矩,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辱你的。” 任何人包括不包括他的正妻呢? 莺娘咬了咬嘴唇,柔柔地“嗯”了一声。 船行了许久,终于还是到了她其实并不想去的北方。 人们说话的腔调都很硬,和他一样,再没有南方人的柔和婉转了。 一下船,陌生感便扑面而来。 他带她回了他的家。 他们兄弟归来,他们的父母、妻子当然都激动地出迎。 她于是看到了将军的妻子。 相貌普通,气质普通,穿衣太过富贵。 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看起来温厚,算不得出色。 人的气质是可以展现出身的。莺娘猜,她出身可能不高。 但她眼睛里是有光的。 丈夫离开两三年去建功立业,安全归来,做妻子的怎能不喜悦不开心。 可当她看见了莺娘。 当她听自己的丈夫说明了莺娘的身份。 莺娘……眼睁睁看着她怔住,眼里的光在太阳底下迅速地黯淡了下去。 如果可以,莺娘也不想,为什么要和别人去争丈夫。 可这,岂是她和她能决定得了的。 权力从来不在她们的手上,在父亲、在夫君的手上。 她和她共享着一个男人,她多了她便少,她多了她便少。 只能争。 安顿下来之后,她获得了一个不错的院子。 但将军说:“我这几天,得陪夫人。” 莺娘心下难过。 她说:“那是自然,你和夫人分别了那么久。” 但她说话的时候,眼圈红了,还垂了下头。 将军喜爱她雪白的颈子, 和这段优美的弧度。 书香之家的女儿, 江南的灵秀女子,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清隽秀美。 但他不能被迷昏了头,他还有责任。 长子的责任,丈夫的责任。 他摸了摸她的后颈,还是走了。 这两年,只有他外出去打仗的时候,莺娘的床铺才会空空的。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