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六娘她……真的很爱护本家。 但六娘没有孩子,跟自家脱不了关系。 以后会不会旧事重提,四夫人不安,问四叔。 “不会。”四叔很笃定,“过去的就过去了。” “但这个事不能碰。” “我会跟三郎五郎都说说,你也敲打敲打媳妇们。” 如今不一样了。 他的家里,必须都头脑清醒,不能出糊涂人。 太原攻克,齐王身死。原定难军的夏州四地又被收复。 赵景文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仿佛是寒风里又脱了一件衣裳。 因他一直在向北扩张。 原本裴泽在时,裴家军跟据在河东道南部的吴王常有摩擦。 但裴家姐弟分家之后,赵景文和吴王说和,两边划了界限,互不侵犯。 如此,在关中和叶碎金之间,还有个吴王作盾牌。 在这样的前提下,赵景文向北扩张。已经攻下了宁州、坊州和鄜州。 他原期望着,趁着吴王和齐王给他做屏障,先向北突,再向西进。未来能不能向东,得看情况。 他知道吴王、齐王长久不了,但也没想到齐王兵败如山倒。更没想到,党项人扛不住段锦。 印象里,段锦还是个初初长成的少年,怎地一眨眼,已经是令党项人都瑟瑟发抖的悍将。 掐指算一算,赵景文才惊觉,七年了。 他离开叶碎金已经七年了。 早已风云变幻,物是人非。 只这一下子,形势就变了。 他和中原王叶碎金之间的缓冲,只剩一个吴王,一个丹州、一个延州。 他若再向北突进,就直接与叶碎金接壤了。 这不行。 赵景文尽量避免跟叶碎金直接对上。尽量避免给叶碎金攻打他的理由。 中原王如今是庞然大物,她如果想对关中下手,赵景文无力相抗。 怎么办呢? 赵景文目光在舆图上巡梭,只能向西。 向西,便是陇右道。 自前魏灭亡,安西大都护府失联湮灭,陇右道渐为胡人所侵。 打陇右道与打燕云十六州的难度差不多。南方还有那么大的天地。 北方政权坐稳之后,君王若无雄心,就会像晋帝那样开始耽于享乐。若有雄心,该南下,一统神州。 赵景文判断,叶碎金下一步肯定是打吴王,但打完吴王之后,大概率是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准备南下。 打陇右道的可能性不大。 则向西挺进,对他来说就是个安全的选择。 他用了“安全”而不是“好”来形容这个选择,是因为其实眼前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才想着,便有军报送来,展开一看:吴王向中原王称臣。 赵景文咬牙把军报折起来。 正想丢出去,裴莲的娇声笑语由远及近:“睿儿慢点,别摔了,端好,让你爹爹也看一下,开心开心。” 赵景文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 这种病的症状便是,一听到裴莲这咯咯笑声,太阳穴便一突一突地难受。 可裴定西带着严笑和房州军投了叶碎金。 叶碎金与裴泽颇有情义,定会照顾裴泽遗孤。 而裴定西,又是这世间唯一会在乎裴莲的人。 裴定西在叶碎金身边活一日,他就得善待裴莲一天。 这都是,自己选的。 赵景文把军报狠狠揉了。 第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