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贪的金额,在军中已经可以问斩了。 十二娘一直觉得叶碎金治军很严,怎么会出这么大的蛀虫,到现在才被发现? 叶碎金道:“自然是因为,我一直纵着他。” 十二娘凝固住。 叶碎金道:“我需要一颗人头。” 她问:“你能不能给我拿来?” 纵是大家长,也有远近亲疏。 当四郎拎不清,要犯错时,叶碎金勒住他,让他清醒,让他在犯错前止步。 但但她需要一颗姓叶的人头时,她查出了这个人,却没有伸手。非但没有惩治,还安抚住了别人的揭发。冷眼看着他自以为没有被发现,自以为姓叶,以为和叶碎金同宗就可以避免忠远堂主叶广文的下场。冷眼看着他胃口越来越大,越来越敢。 现在,到了拿他献祭的时候了。 “十二娘,你姓叶,你是我妹妹。”叶碎金道,“所以你在这里,不能像别的人那样只知道埋头做事。” 十二娘看着自己的姐姐。 这是姐姐给她的考验。 因她这胎投得,不能当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官吏,她身为叶碎金的妹妹,身在权力的中心,不能只知道做事。 必须知道,什么是政治。 她叶宝瑜,能不能做到,把一个熟悉的、甚至亲近的亲戚,送去死? 十二娘做到了。 十二娘做下的这件事,把叶四叔都惊了。 他把女儿叫到跟前,问她:“怎么回事?” 叶宝瑜很冷静:“他是必得死的。” 叶碎金把这蛀虫养大,就是为了他死的这一日。 “我不去办,也会有别人去办。六姐手里又不是没有人用。”她道,“但我不去,以后,我就不是她会用的人了。” 从前活泼跳脱的女儿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叶四叔甚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冷酷,真的就像她的姐姐一样。 原来不是只有叶碎金一个女子与旁的女子不同。原来旁的女子也可以。 叶四叔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天道守恒。人想要得到一些,总得失去另一些。 借着这件事,叶碎金开始了对节度使府和军队的第二次改革。 第一步当然从剥离财权开始。因这是最容易的一步。 节度使府设置了度支房,专管兵马钱粮,军队后勤,统一调度。度支房与民政财权分开独立,只对节度使奏事。 果然,刚刚砍了个姓叶的,军中无人对这件事有异议,甚至觉得大快人心。 节度使府统一调度,看起来似乎也更有效率,更好分配。 第二步,叶碎金趁势一并开始将人事权从将领手里剥离。 节度使府设置了吏房。军中官员下至校尉,磨勘功过、升迁改任皆由节度使府。 果然这一步,让将领们感受到了阵痛。 三郎单独来见叶碎金。 三郎是叶家诸郎君的长兄,若有大事,自然他出面。 “这样大家都很难受。”他道,“都觉得若连升迁任命的权力都没有了,手下的人,怎么还会听他们的。” 叶碎金却反问:“不听他们的,会听谁的?” 自然是听有权力升迁任命的人。吏房和度支房一样,只向节度使奏事。 自然听节度使的。 叶碎金就是那个节度使。 三郎哑然。 “三兄,”叶碎金看着沉默的三郎,“我们不能讳谈这个事。” “毕竟这个事,当年在叶家堡,我们已经经历过一回了。” 这个事,便是权力的争夺与分配。 三郎是经历过当年叶家堡的家主之争的。 如今叶家堡在他们眼里又算什么。 “三兄,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我一直都知道。”叶碎金道。 三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