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是叶碎金叫他盯着的。要不然这家伙和瑞云号那么深的香火情, 指不定手指缝里就要漏点信息给瑞云号。 瑞云号的贾管事被召唤到刺史府面见叶碎金。虽给来传唤人的亲兵塞了钱,仍然不知道所来为何。 拎着袍角就来了。 竟直接带到了书房,颇感受宠若惊——书房是什么人都能来得的吗。 特特整了整衣冠,才进去。 一进去,第一眼便看到杨司马和蒋引蚨都在。蒋引蚨在,他就放心不少。 这是自己人哪,老伙计了。 哪知道还未行礼,叶碎金已经喝道:“大胆!你瑞云号刺探我军情机密,有何谋算?” 蒋引蚨看着天花板,心想,又来了,又来了。 先给你扣大帽子,先声夺人呗,把你吓住了,她就好接着往下说了。第一次见他,她就玩的这一手,非常纯熟,像官场上积年的老吏。 贾管事倒是比当初蒋引蚨更镇静。毕竟是做到区域管事的人物,也是见过不少大人物,经历过不少场面的人了。 他一听,就知道自己找司仓参军的事败露了。但他也不慌,不卑不亢地躬身揖手:“草民未曾窥探过大人军机,不过因着粮食往来,请司仓参军喝过两盅酒。确实曾顺口问过两句粮食的事,但窥探二字绝说不上。还请大人明鉴。” 叶碎金道:“行了,这些面上的话就省省。我知道你们家老爷子在想什么,你分量不够,回去跟他说,他若有诚意,二房或者六房,派个有分量的人过来。” 贾管事吃惊抬头,看了眼叶碎金,又向蒋引蚨看去。 却见蒋引蚨也露出吃惊的神色。那么,不是蒋引蚨告诉叶碎金的,则她从哪里知道的瑞云号卢家内部的情况的。 瑞云号卢家并不像寻常人家那样嫡长继承。他家每一房都有一份保底的资产,其余的,能者上。 因他们做生意的,若用个无能的嫡长,再大的家业也能在几年之内就毁完。 如今,卢家内部最强势的两房,便是二房和六房。按说,蒋引蚨一个分号掌柜,也不会知道的太详细,怎地叶碎金竟似乎了如指掌。 但叶节度使话已经说到这里,他分量不够,便一躬身:“是。这就去联络。” 卢家在南方,这一往一来还需要时间的。 叶碎金先趁着这个时间,把军队整编的事完成,上上下下许多人事调动,大家都适应了新位子。 十郎与哥哥们抱怨:“没有以前方便了。” 以前,他想拉一支队伍便能拉一支队伍。现在不行了。 三郎四郎对视一眼,他两个年纪最大,成亲也早。成了亲就是大人,许多事长辈们不与弟弟们说,但是会同他们说。 现在,还加上五郎。 “无规矩不成方圆。”四郎说,“以前人少,随便。现在你想拉支队伍走就拉走了,那还得了。都得遵从军令。” 三郎道:“家业大了,和以前不一样了。闭上你的嘴,不要去六娘跟前碎叨叨。” 十郎直翻白眼:“觉得我不懂是吧。” “我懂得很。”十郎叉腰,“切。不就是六姐在抓权吗。” 七郎九郎也约略明白些,只叶七叔和叶八叔一直都不在比阳,无人与他们私下分说。 三郎问:“谁与你说的。” 十郎道:“飞羽。” “飞羽说,他们其实在北边转过一圈了,见过好几个人了,但都感觉不行,没留下。”他道,“他说感觉就咱们这行,能出头,有奔头。” 三郎有了笑意:“良禽择木而栖。他叔侄这般,更说明六娘所行,是对的。” 他正色告诫弟弟:“家业大了,不可能只给我们兄弟几个掌着。六娘的意思,今年还要再征辟一批官员吏员。以后咱们的人会越来越多。规矩也会越来越大。不要因一时的不便就抱怨。咱终究姓叶,谁跟六娘都亲不过咱去。别多想,好好地跟着六娘走就是了。” 弟弟们都点头受教。 回家路上,五郎似有所思。 三郎问:“怎么了?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别憋着。” 五郎与他亲兄弟,又没旁人,没什么不能说的,便直言了:“我觉得哥你真难得。” 只有亲弟弟的时候,三郎也比在旁的弟弟们面前要放松一些,他挑眉。 “我是认真的。”五郎正色道,“你知道我信服六娘,所以便理所当然觉得你也该是,我们跟六娘就应该这样。” “可我成了亲才知道没那么简单。原来人,不管怎么样,都会有私心。”五郎感慨。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