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受的苦,如今都偿回来。裴莲感到发自心底的幸福。 幸好没嫁赫连,实在无法想象与那个冷硬木讷之人如何同床共枕。 犹记得幼时流亡路上,虽困顿饥苦,但忠仆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你是剑南道大小姐。” 让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她剑南道大小姐,如何能将就赫连那样的粗糙军汉。 自然该配赵郎这般如玉似圭的郎君才是。 哪知道赵景文看着她,目光里柔情似水,却忽然垂下头去。 裴莲不解:“……夫君?” 赵景文抬头看了她一眼,一撩下摆,单膝点地跪在了裴莲面前,忏悔:“娘子,我对不住你。” 裴莲吓了一跳,忙去扶他:“你在说什么?” 赵景文把住她手臂,却不起来,痛悔道:“我、我骗了你和岳父。” 裴莲凝目,问:“此话怎讲?” 赵景文又垂头:“我,其实我在邓州,已有一房妻室。” 裴莲却吁了口气:“原来是这个……” 赵景文抬起眼:“你……” 裴莲大大方方道:“父亲早猜到了,也与我说了。” 那又怎么样。 昔年大魏女帝的公主爱上了有妇之夫,女帝赐死了那男人的妻子,赐婚他与公主。照样做了许多年的驸马,琴瑟和鸣。 她裴莲是剑南道大小姐。 若不是王贼夺篡,她现在就应该是蜀国公主才对。 如今北边晋国的公主们,昔日不也都是节度使的女儿吗,与她都是一样的。 赵景文知道自己又赌对了。 他后来复盘当日的情形,意识到了当时自己反应虽然已经称得上快,但到底还是犹豫迟疑了一息。 就不知道裴泽是不是能看得出来。 但他考虑之后,知道他与叶碎金的婚姻之事,迟早会揭开。 与其被别人揭开,不如自己揭开。 果然,做对了。 他垂下头:“我实愧疚,可又怕人生只此一次机会,与你错过。” 裴莲最喜欢这种绵绵情话。她喜欢别人把她看得很重要。 赵景文这些天,早已经摸透了这一点。 果然裴莲觉得心口甜甜,她扶起赵景文:“夫君,起来再说话。” 夫妻俩握着手坐在床边说话。 赵景文羞愧道:“莲儿与岳父,如此大度,我实羞愧。待会我就去跟岳父请罪。” 裴莲嗔道:“大喜日子,别提这些事,等过些日子再说吧。我先悄悄与父亲说一声。” 赵景文握住她的手,问:“岳父真的不生我的气吗?” 裴莲道:“邓州哪有什么像样人家。你那妻子,又是什么出身?” 赵景文道:“她是邓州叶氏女。便是如今掌了邓州的那个叶氏。” “原来是他家。”裴莲也知道赵景文在邓州是效忠于叶氏麾下,她问,“她家祖上何官何职,位列几品?” 赵景文摇头道:“她家终魏一朝,阖族未曾有人出仕。” 裴莲底气十足:“白衣之家,怎堪与夫君匹配。良禽择木而栖,才是正理。” “我家,我祖父、曾祖,皆是二品节度使,使持节。” “我外祖家,世袭一品国公。” “我母亲,京城淑女。” “郎君与我相遇,原是上天缘分。”裴莲含笑,“郎君美玉一样的人,上天怎忍让你埋没乡间,你与我金风与玉露,原就该相逢。” 赵景文感动地握住她的手:“莲儿,你雍容大度,实不愧为名门贵女。得妻如你,景文此生之幸。” 小夫妻去拜见了裴泽,裴泽见女儿面如珠玉,往日病恹恹的气息都少了几分,眉间眼角尽是妩媚温柔,显是琴瑟和鸣,良益于身。 裴泽点头,十分满意。 裴莲悄悄把赵景文的坦白与裴泽说了。 裴泽淡淡道:“你知道就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