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河艰难出声:“招惹了她,没娶她,是我的错。” 洛子商听到这话,慢慢睁大了眼,江河喘息着,接着道:“生下你,没好好教导你,也是我的错。” “而今,我亲手了解你。我这条命,也赠给你。” “可是,你得知道一件事,”江河抬起手,覆在他面容上,“你母亲很爱你。” 洛子商静静注视着他,江河眼前开始发黑:“而我,很爱你母亲。” “如果,如果她父亲没有杀我哥,”江河似是没有了力气,声音越发微弱,“我会娶她,会……会知道你出生……会……” 话没说完,房梁终于支撑不住,在烈火灼烧下轰然坍塌,江河将洛子商往前一推,房梁砸在江河身上,江河倒在洛子商身上,艰难说完了最后一句:“好好……陪你……长大……” 这一句说完,江河再没了声音。 洛子商躺在地上,他感觉鲜血流淌出来,周边都是火,那些火蛇吞噬了他的衣袖,攥紧他的皮肤,他愣愣看着屋檐,一瞬之间,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回到年少的时候。 他蹲在私塾门口,听着里面的学生在摇头晃脑的读书,柳家马车从他面前缓缓驶过,小姑娘挑起马车车帘,好奇看着他。 那时候,天很蓝,云很白,扬州风光正好,他也是大好少年。 疼痛和灼热将他吞噬,他慢慢闭上眼睛。 生平第一次,也算完成了最后的遗憾。 “爹。” 这曾经是他对所有美好的向往。 他曾经无数次想,如果顾朗华肯在他少年时将他接回顾家,他或许也会和顾九思一样。 可直到今日,他却才知道,不是顾朗华。 他的父亲,便就是十二岁那年,亲手将他送上白骨路的那个人。 洛家满门是他血路的开始,可是饶是如此,在他告诉他,如果有如果,他会好好陪他长大的时候,他依旧决定,叫他一声,爹。 顾九思从大殿里冲出来,倒在地上之后,一直守在外面的望莱赶紧冲上来,扶起顾九思道:“大公子你没事吧?” “舅舅……”顾九思喘息着,想要回身往里面冲,慌忙道,“舅舅……” “大人还在里面。” 望莱一把抓住顾九思,冷静开口,但他握着顾九思的手却已经开始颤抖,他似是在极力克制自己,低哑着声音道:“大公子,还有许多事等着我们做。” 顾九思没说话,他半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望莱眼眶泛红,却还是道:“大人早已料到今日,他说了,他欠洛子商、欠洛家一条命,早晚要还他。” 顾九思没有出声,他接着望莱的力站了起来,低哑着声道:“先组织人救火,还有许多事等着我们。” 他一面说一面往外走,背后烈火熊熊,顾九思用了所有力气让自己理智一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还是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 他从内院走到外院,走了许久,等走到范玉面前时,他似乎已经冷静下来,恭敬道:“陛下。” 范玉对他的话不闻不问,愣愣看着冲天而起的大火,神色还有些茫然。 顾九思咽下胸口翻涌的鲜血,沙哑道:“下令吧。” 范玉转过头,有些茫然看着顾九思:“下什么令?” “传位于周大人。” 顾九思果断开口:“只有这样,您才有一条生路。” “生路?” 范玉嘲讽笑开:“周高朗哪里会给朕生路?” “陛下,”顾九思低下头,认真道,“就算不为您自己,您也为百姓想想。” “蝼蚁之命,”范玉冷着脸,“干朕何事?” “陛下,”顾九思叹息出声,“臣曾听闻先帝说过,陛下一直是他的骄傲。” 范玉不说话,捏着拳头,梗着脖子,顾九思低着头,接着道:“如今先帝已经去了。” 这话让范玉有些恍惚,顾九思叹了口气:“陛下,哪怕天下人都不认同您,可先帝依旧把这个江山交给了您,您至少要证明他对一次。” “将江山交给周高朗,救东都百姓一次。” 范玉久久没有说话,他似乎是有些茫然,他手里还拿着顾九思给他的册子,顾九思就在一旁等着他。许久之后,范玉转过头来,看着顾九思,终于道:“西凤呢?” “还活着。” “朕若让了位置,周高朗会放过朕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