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细细的光束自枝叶罅隙间射下来,执手相望,儿女私情在幽暗中抬头。 霍砂想起自己还在生她的气,别开眼,把手从那柔腻的掌心里抽出来,双臂抱胸,不冷不热道:“什么事?” 晚晴将灵水妄境和春城飞花的事说了一遍,嘱咐道:“阿绣不想桑重知道是她杀了铜雀堂的人,你待会儿说话留点神,切勿露馅。” 霍砂道:“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瞒着他?” 虽然阿绣没有解释,但晚晴能猜到她的心思,道:“说出来,吓着桑重怎么办?” 霍砂嗤笑一声,不是笑桑重,是笑她们两的小心思,道:“桑道长又不是老鼠,听见猫叫就骨头软,这点事吓不着他。” 晚晴也嗤的笑了一声,是笑他头脑简单,道:“换做别人自然吓不着他,但阿绣是他的枕边人,男人总不希望枕边人太厉害。” 霍砂想了想,似乎有点道理,但闷在心中的气指使他反驳晚晴的每一句话,道:“我就不这样。” 他确实不这样,证据就在眼前,他忽然发现这话泄露了自己的心思,羞恼地扭过头。 晚晴没有多想,笑道:“你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霍砂好想问,又觉得问出口便不像生气了,不能这么轻易地原谅她。 回到万剑台,霍砂看桑重的目光便多了几分关切,道:“桑道长,你们是怎么从灵水妄境出来的?” 桑重心道:却才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无事发生,怎么和钟晚晴说了会儿话,就变了个样? 聂小鸾道:“灵水妄境?那是什么地方?” 阿绣道:“一个让人分不清虚实的幻境,里面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每个人的言行举止都和现实中的无异。铜雀堂把人困在里面,日子久了,人便会化成幻境的养料。” “铜雀堂?”聂小鸾不禁色变,道:“你们怎么会招惹上他们?” 阿绣叹了口气,垂首看着地面,道:“铜雀堂要对付掬月教,他们以为奴和掬月教关系匪浅,便困住桑郎,逼着奴带他们去找掬月教。奴无可奈何,请霍教主和晚晴帮忙除掉了他们,自己进灵水妄境救桑郎。” 说起出来的经过,她不欲给杜夫人添麻烦,便隐去鬼县令的事,胡诌了一番。 聂小鸾听得头上冒火,道:“这铜雀堂好大的胆子,竟不把我们清都派放在眼里!师弟你若有个好歹,六合天局岂不就失传了?此事必须告诉掌门师兄,不能轻饶了铜雀堂!” 桑重按住他的手臂,道:“铜雀堂牵扯甚广,势力庞大,要对付他们,当找准要害,一击即中,否则必受其害。有些事我还没弄清楚,先别告诉掌门师兄。” 聂小鸾知道他怕没有把握,连累师门,沉默着,目光在他,阿绣,晚晴和霍砂脸上转了一圈,感觉他们之间有种微妙的气氛。 这种气氛里藏着秘密,也许铜雀堂没有误会,阿绣就是掬月教的人,师弟因为她,早就跟掬月教合作了。 聂小鸾掉眼又看住桑重,道:“师弟,虽然你武功不怎么样,但脑袋一向灵光,我相信你做出的选择一定是对的。我没有掌门师兄那么多顾虑,我是霍教主的朋友,不管你们遇上什么麻烦,我都会鼎力相助。” 话中的选择既是指他针对铜雀堂的策略,也是指他跟掬月教合作的事。 桑重心知肚明,笑了笑,拱手道:“师兄仗义,感激不尽。” 阿绣也知道聂小鸾看出自己是掬月教的了,想桑郎被我卷入漩涡,他做师兄的不仅不怪我,还愿意帮忙,实在难得,便深深道个万福:“多谢聂道长。” 最感动的是霍砂,他笑吟吟道:“能有聂道长这样的朋友,实在是我的福气,上回承蒙你款待,这回说什么也该我请你了。” 晚晴道:“我看也不必去酒楼,那边山谷景色又好又清静,我叫纸人去买些酒菜来,就在那里吃罢。” 霍砂不表态,等聂小鸾,阿绣,桑重都说好,他才附和大家似的点了点头。 山谷里芳草青青,流水锵然,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一丛一丛,引得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不一时,酒菜买来了,就在溪边安席。 聂小鸾擎杯道:“霍教主,你夺走我的剑的那一招叫什么?” 霍砂道:“叫金蚕吐丝,是我师父独创的绝招。” 聂小鸾道:“还未请教尊师高姓大名?” 霍砂默了默,目光投向远处,道:“他叫梵宗,梵行的梵,宗门的宗。” “梵宗?”聂小鸾眉头微拢,垂眸想了想,道:“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桑重提醒他道:“堕和罗的国君就叫梵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