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青眼相看,完局后,便请他到洞府坐坐。 美人邀请,米公子岂有不就之理?这一坐,就坐了半个月,床笫间演谱推敲,棋枰上对阵较量,真个情投意合,相见恨晚。 “然米郎始终不肯告诉我他的来历,上个月初一不辞而别,叫我好生牵挂。”夏侯冰语调缠绵,手指绞着拂尘上的毛,满脸晕红,星眸荡漾,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怨恨。 阿绣蹙起眉头,道:“夏侯姑娘,奴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位米公子分明就是个始乱终弃的浪荡子,你就算找到他,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桑重心中冷笑,小祸害,你当日不辞而别,与这个米公子有什么区别?丈八的烛台,照得见别人,照不见自己。 夏侯冰也不恼,道:“姑娘,我找他并不是为了有什么好结果,我只想弄清楚他是什么人,为何不辞而别,给自己一个交代。” 阿绣道:“倘若他是有妇之夫,你受得住?” 夏侯冰默然片刻,道:“倘若他是有妇之夫,我并不知情,错的是他,不是我,我为何受不住?” 阿绣无言以对,桑重道:“姑娘这么想也好,你可有他留下的东西?” 他是很乐意帮夏侯冰找这个米公子的,毕竟找人比赢棋容易多了。至于找到这个人,对夏侯冰来说是喜是悲,是福是祸,他又不是月老,管那么多作甚。 夏侯冰拿出一个金绣莲花紫绫香囊,道:“这是米郎送给我的,里面的干花叫作月翘,是他亲手栽种的。久闻六合天局神奇,不知长老能否通过这个香囊推算出米郎的住处?” “贫道试试。”桑重接过香囊,闭上眼,只见庭院清幽,怪石层叠,曲径两旁开着许多月白色的小花。 一名身穿湖色绉纱道袍的男子没戴帽子,也没系腰带,拿着一个小小的竹篓走过来,蹲下身摘花。 他个子颇高,生得相貌堂堂,神情透着一股懒散,左手背上有一块铜钱大小的青色胎记。 桑重看着他,心下诧异,再看远处,桅杆点点,一座八角翘脊,浮雕金刚的石塔巍然屹立在海边,是泉州的万寿塔。 桑重睁开眼,道:“夏侯姑娘,米公子的左手背上是否有一块铜钱大小的青色胎记?” 夏侯冰面色一喜,点头道:“正是,长老看见他了?他在哪里?” 桑重道:“贫道认识他,他不姓米,姓袁,单名一个弥字,是鬼斧门主。” 鬼斧门虽然已经没落,门主袁弥却在修仙界小有名气,因为像他这样胸无大志,毫不掩饰,公然将祖传的宝贝拿去唱卖的世家子弟并不多见。 阿绣还是想劝夏侯冰迷途知返,道:“听说这个袁弥身为鬼斧门主,连把剑都炼不出来,门中的事务也不管,成日在外面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样样精通。那些与鬼斧门交好的世家,都不敢把女孩儿嫁给他。” 夏侯冰对他的事迹也有所耳闻,抿了抿唇,还是问道:“他在哪里?” 阿绣扭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桑重发现阿绣对遇人不淑的女子有着超乎寻常的同情,是否她也有过相似的经历呢? 目光一转,桑重道:“他在泉州码头附近的一座宅子里。” 泉州,居八闽之南,山势蜿蜒,不见刻削,海港逶迤,不至波扬,乃是故宋时的第一大港,举世闻名。到了本朝,虽然衰败,还有几分未退的余温。 庭院里阳光普照,袁弥科头跣足,压着一名女子在竹椅上做那事。女子叫红药,是行院里的花魁,风情万种,能歌善舞,袁弥一见她,便将夏侯冰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红药一双玉腿分开,架在扶手上,藕臂环着他的脖颈,喘息呻吟,淅淅沥沥的春水从竹条缝隙间滴下。 袁弥捧着她桃花色的脸,在那肉嘟嘟,小巧精致的朱唇上咬了一口,目光迷醉,道:“你猜我多大了?” “二十?”他看起来是二十许人的模样,红药往小了猜。 袁弥笑了,道:“我今年一百三十多岁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