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册也记得烘烘。”宋锦安扶着腰站起来,已经七个月的身孕让她行动困难,却意外衬得她肩薄颈细。 白芍应了一声,她知晓姑娘喜欢设计些稀奇古怪的兵器。谢大人默许后姑娘便肆无忌惮托下人去买各式的书册。 宋锦安推开窗户,风雪刮过来,她忍着瑟缩努力抬头看去。 冬日的暖光从遥远天际散开,成娇嫩鹅黄,与黛色山峦衔接,白亮的雪色从云层深处流来,似透明的蜜糖般裹在地面。 白芍不赞成地想进来替宋锦安把窗户关上,宋锦安却突然对她笑一下。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然后白芍就有些傻愣。姑娘自来到谢府很少笑,多是淡漠孤傲的样子,今天的笑让白芍莫名想起姑娘也曾一笑动燕京。 “今日前院很热闹罢。”毕竟是首辅大人娶妻,娶得还是陈指挥使的千金。 宋锦安拢好厚重的湖蓝色披风,她面色平淡,说得仿佛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话题。 白芍干哑着嗓子,半天没有说话。谢大人有了正经的夫人,那姑娘往后就更难过了,偏生大人从未提给姑娘进位份的事情,难不成姑娘肚里的孩子一生下就要抱走么。 知晓对方答不上来,宋锦安也没有刁难的意思,只示意白芍去外头拿点炭火来。 待屋内再没有人的时候,宋锦安忽然蹙起眉,她的额头满是冷汗,手轻轻捂在肚子上。她下意识要喊人,可是一阵阵收缩的疼痛叫宋锦安汗如雨下,她弯下腰,手上青筋浮现。裙摆下的水渍渗出,打湿了整块地毯。 “姑娘,午膳可要些酸口?”白芍打起帘子走进来,待看清楚室内的状况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冲到外面去喊稳婆。 热水、帕子、剪子……一样样东西有条不紊地送进来,宋锦安躺在床上,她觉得浑身都疼,那超出预计的虚脱感隐约叫她觉着不对劲。 “怎地会提早发作!姑娘的胎位不对劲!” “快去前院告诉谢大人,得请太医……” “你疯了,前院可是在举办婚宴,那位才是正经的谢夫人。” “再拖下去姑娘就没命了,白芍你且去找谢大人!” 那些模糊的声音传来宋锦安的耳里,她含着人参的唇使不上力,汤药更是半点喂不进去。她很活,很想活,宋家的案子还没有查清楚,她得活下去。可是剧烈的疼斧子似劈开她,叫她直发颤。 门帘打得噼啪生响,宋锦安硬是撑着不叫自己晕过去,稳婆见她到此地步还能睁眼当下一喜,指挥人强扒开嘴塞进药丸。 “前院说……” “说什么!你支支吾吾作甚?” “说一个妾都算不上的人怎么敢要太医。”说道最后,白芍不再踯躅,崩溃软瘫在地,“那人直说是谢大人的吩咐,用棍子来撵我!” 屋内呼吸一窒,所有人默不作声咬着唇,心里明镜地瞧见宋锦安身下的血愈来愈多。 “前院的人不管,你们这些陪着姑娘的也不管么!都撑着!”李嬷嬷一把挤开白芍,用汤婆子温着宋锦安的身子。 那点点暖意叫宋锦安勉强咽下汤汁,说不清是怨还是别的,她竟平静地觉着谢砚书该惋惜未能亲眼见到昔日宋大小姐如今这生不如死的模样。 毕竟,他恨了宋家十年。可惜这份恨意她直到谢砚书面无表情挥开她欲申冤的手时才明白。在宋府的种种于谢砚书而言从来都是屈辱和戏弄,而她的帮助在他看来也不过逗狗般的施舍。如今处境相换,宋锦安才知晓要恨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滋味。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