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却不由分说地重新将手炉塞回了他手中。 孟璟这次没再推却,乖乖捂好暖手,她这才满意了,取出锦帕接了会子雪,又将手帕放在手炉附近沾了会儿暖意,孟璟低头看她这动作,颇为不解,却见她拿了手帕触上他的脸,细心地替他一点点擦去方才沾染上的鲜血。 雪水触感温热,甘松味随之蹿入鼻尖,掩掉了近在咫尺的铺天盖地的血腥味。 他迟疑了下,手缓缓抚上她脸颊,有些不忍地道:“我还得北上一趟,这次可能去得比较久。” 楚怀婵抬头看他一眼,面带疑惑,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道:“今年开春得早,正月下旬便能陆续开始春耕了,粮食的事,就交给我哥和薛大人吧,你就别操心了,安心忙你的事。” 一提薛敬仪,孟璟老毛病再次发作,没好气地道:“薛敬仪那碍事玩意儿,想得倒挺美,哪有这么轻松的事给他,自有有别的苦差叫他做。” 他说着便转头吩咐人去把薛敬仪提过来,楚怀婵无奈地摇头:“你这德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不改了,我乐意。” 楚怀婵无言,只好道:“那总归交给我哥,他虽然不正经,大事上也不敢含糊的,我帮你盯着,就更不需要担心这边了,忙你的事即可。” “好。”他举起她左手,缓缓将她腕上的籽玉镯转了一圈,尔后轻轻吻了下镯面,“先回去,安生等我回来。” 楚怀婵垂眸看了眼他方才吻过的镯子,唇瓣不经意间触及手腕时留下的温热尚未消散,她微微失了会儿神,才点头应下。 孟璟派人将她送走,这才回了都司衙门,薛敬仪早已被带了过来候着,他这几日被人守着家门盯着半点不得自由,这下见到正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孟将军你真是威风啊,别以为打了场胜仗我就不参你了,我既然来了宣府,笔杆子就是专为你一人备的,你知不知道这几天下来我给你罗列了多少条罪名,其一,私自募兵抄家灭族,其二……” “闭嘴。”孟璟冷冷甩出两个字。 薛敬仪一哽:“你还要继续耍威风?” “我没空听你啰嗦。” 孟璟摊开舆图,招手召他过来,他便也真乖乖摁下怒气,凑上来听吩咐:“周懋青支援居庸关去了,战俘的事等他回来他知道安排,不用操心。剩余的,转告楚家那位傻大个一声,粮食这次我可给他节约了不少,我算是尽力了,剩下的部分该他负责了,让他自个儿琢磨个法子出来,去年冬被销掉军籍的军户,三年之内口粮照发,等开春得闲,垦荒和从豪绅手里低价买回军户屯田的事也可以重新提起来了。” 薛敬仪怔了一下,这作风其实不大像惯常雷厉风行的他,毕竟毁掉敌军粮草之后,如果设计围困,虽有被南下援军合围之险,但如果想法子成功拦截援军,当是胜得最轻易的法子。眼下这般血战,虽他来时听得战报,说是最大的三次对战都由孟璟亲自坐镇,伤亡人数已经控制在最小,但总归也有运气成分,若非珲台吉轻敌,兴许便会变成战况激烈的恶战。 可仔细想想,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西平侯当年败在珲台吉手里,孟璟这些年怕是早将此人的性格和战术琢磨了个透,不然也不至于敢冒险使这个打法。如今看来,选择这等法子竟然还有因为想给军户多发些粮的原因。再说伤亡,行军打仗哪有不伤亡的,若当着鞑靼援军南下,倒还真说不清楚这般血战速战速决和围困迎战援军到底哪种法子代价更大。 他想得远,近乎有些失神,孟璟却浑然不觉他的异样,继续道:“长城塞我炸掉了……” “什么?”薛敬仪顿时恢复了神志,却又瞬间失态,“我盯了大半个月才重新修好,不等那帮蛮子动手,你自己给炸了???” 孟璟很平静地应了一个“嗯”字。 薛敬仪一拳打在棉花上,差点被自个儿喷涌而出的怒火烧成个哑巴,好一阵子才吐出两个字“疯子”,他怒气汹汹地质问:“又炸了多少段?” “居庸关以西百里至云中以东百里,全段。” 薛敬仪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被当场噎死,好半天没能接上话。 孟璟也懒得管他,径直道:“监军大人,我还要重新回趟武定河谷,若鞑靼大军再来,我会迅速赶回来安排备战,不用操心。但募役修塞的事便交给你了,今年开春早,抓紧时间别影响春耕,银粮找你日后的妹夫要,不够就让他自个儿想办法去。” “又交给我???谁要替你这个疯子担苦差了,修这么长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