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虑了漫长的一生似的。 我随手扯了点纸巾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自己空了的心室,让它当做一次性的心脏先跳着,能容这破败残躯苟延残喘一会。 现在这屋里已如同凶杀现场,裴追的血和我的混在一起,倒是前所未有的亲密。我靠在他床头,静静地感受他失而复得的呼吸。 我给了自己一分钟,这样安静地坐在这里。 然后,我用最后的力气说:“塔罗,进来。” ——我刚才做了一生中最冲动的一件事,接下来……我要为它买单了。 * 说实话,我觉得我对塔罗挺抱歉的。 其实也就是喝顿酒能说句心里话的朋友,这脏活累活甚至目击“凶案现场”的活都交给人家姑娘。 塔罗当时的反应不必再回忆,她终于冷静下来后,问我:“裴追可以活了。那你呢?” “人无心皆不可活。我也不例外。”我已止住胸口的血,调整气息,让说话不至于咳血:“我这具行尸走肉能比常人留久点,但终究也是要死的。” 我说完,看到塔罗低着头,肩膀在微微颤抖。我开始以为她在落泪,后来才意识到……那是因为愤怒。 塔罗向来洒脱包容,从来是调和我和林川矛盾的那个角色。这是第一次,她对我这样愤怒。 “你……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别人!”她嗓音低哑,近乎语无伦次:“你让裴追怎么办?你让他怎么活下去?是你和我说过的……他最怕失去!你真的想留他一人吗?” 的确,裴追虽然出身奢豪,却幼时因父母事业繁忙,是奶奶带到上小学的。 但老人却在绑架案中因护他重病,很快撒手人寰。裴追因此遗憾悔恨终生,也雕琢了他的性情 他后来便始终寡言少语,直到和父母又生活了几年才渐渐好转——然后就是貓灵的事了,他又失去了最后的亲人。 ——裴追一直在经历失去。 “我自私,顾不得这么多了。更何况,他父母为我所害,我与他爱恨纠葛不清。若我身死,反而干净,或许他也并没那么难以释怀。” 塔罗冷静地看着我:“沈无,你真的这么想?这话若让裴追听到,未免诛心。” 我避开她的问题,面无表情:“这些都不重要。你知道我的,我素来不管想不想,只管该不该。我欠裴追两条命,还给他理所应当。” 塔罗脱口打断,怒道:“‘该不该’?那你就应该知道现在你最不该死!而且你根本不是为了赎罪。因为赎罪是理智的,但你现在所做的事,理智吗!” 她没说错。因为也就在心脏离体的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