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虞动了动唇,声音也很低,还透着一股哑意,“我……我也不知道……” 他只是下意识阻止了宴聆青即将出口的话,又下意识说什么吃饭。其实他早已无数次想象过和她见面的场景,也无数次模拟过见面之后该怎么说,但真正见到的时候,他的大脑便处在了极大的震撼之中,喉咙发紧,一片空白,打好的腹稿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得知阿秀的情况前,他即使知道自己是何家的养子也从没有去探寻过父母的情况,他没有去了解过那些几十年如一日寻找孩子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 但现在他知道。 那是紧靠只言片语就能想到的艰辛和绝望。 他们无法安定,没有存款之后只能工作一段时间再到各省各处寻找,网上发消息,线下也会各处发放传单,只要能有一点相关的线索,便会毫不犹豫地赶过去,然后是失望,失望,一次又一次叠加的失望让他们变得灰败。 灰败无望的人生中,唯有那根如细丝般的希望牵扯着他们前进。 这么多年下来,阿秀……他的母亲,也一定失望得够多了。 “我一定是吗?”何虞忽然轻声问了自己一句。 宴聆青很平静地望着他,说的话却直刺重心,“你一定是的,就算不是,何虞,你难道会就这样看一眼就离开吗?” 何虞紧了紧放在身侧的手指,隔着布帘望向后厨的视线沉郁又柔和,“我不会,我……等下会亲自跟她说的。” 宴聆青:“嗯嗯,这样很好。” 餐馆出餐的时候,一般是叫号自己过去拿,但这次阿秀给他们端了过来,先给了宴聆青,然后再是何虞。 何虞没有去动放在自己面前的食物,他看着阿秀,几次动了动嘴,声音却都没能发出来。反而是阿秀,她没有立即离开,双手有些不安地在围裙上擦了擦,先一步问道:“那个……你……你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何虞点了头,喉结有些艰涩地上下滚动,“对……我找您有事,我在外面看到一张寻人启事,安安……安安他叫什么?我是说全名。” “全名……全名有的,叫何景安,安安叫何景安,”像是怕他们误会,又急忙解释,“以前贴出去的都会写上大名,后来太久了,安安又那么小,怕他给忘了,安安好记,我和他爸叫得也多……” 阿秀和何虞此刻都有些拘束和紧张,他们好像都意识到什么,但还没有人主动戳破。 何虞哑着声音继续问:“安安……只要是个安安你就要去看看吗?” 阿秀的声音依旧温柔又死寂,但她得很肯定,“看的,肯定要去看看,不看不行,你……你是有安安的消息吗?” 何虞对上阿秀的视线,他说:“是,我有,可以给我几根您的头发吗?我想带过去……跟安安的基因做下比对。” “可以,可以。”阿秀丝毫没有迟疑,抬手就扯了一缕头发递过来,做完这一切才恍然发觉桌上还摆着他们点的招牌饭,这样做着实有些不妥。 她脸上出现明显地慌乱和局促,连连退后两步,手上的头发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 “没关系,”何虞很轻地说了一句,把头发接过来装进早就准备好的透明物证袋中,“很快……最多下午我就会过来找你,你……你先别去找那个安安,还有,这是我的号码。” 何虞摸出一张便签递过去,上面只有一串号码,是早就写好的。 “好,好,”阿秀接了过来,小心地把便签装进口袋,手指着后厨的方向,“那……那你们慢吃,我到后面去帮忙。” 说完她往后面走去,一段短短的路,却回头看了何虞好几次。 何虞和宴聆青没有立即离开,一人一鬼都拿起筷子开始吃,餐馆的招牌饭是酸豆角炒肉,肉切得大大的薄薄一块,加了辣椒炒得很香。 何虞本来是没有任何胃口的,此刻闻着酸辣的香味却有了几分食欲。 “很好吃的,”宴聆青说,“点都点了,不能浪费。” 何虞点头,而且其中还有她忙活的一份,是不该浪费。 “阿秀会很高兴,也会很爱你。”宴聆青顶着那张漂亮纯挚的脸蛋,眼神清澈无辜,其实他心里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首先他已经知道功德只能稳定魂魄,却不能修复魂魄上的痕迹,这会让他的魂魄碎片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