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少年经常让人忘记他是鬼,那么湖中女人就是最符合常人想象的厉鬼。 何虞看不清她的眼睛,却能感到其中的恨、怨、煞,何虞还是盯着他,没有避开。 越恨代表经历越惨,从女鬼身上也能窥见一二。 “你想报仇,仇人是何简奕,我们可以联手。”何虞开口道。 女鬼理都不理他。 宴聆青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这么僵着不是很好,出来打圆场道:“不好意思,她的脑子不太好……”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怎么住这湖里的人脑子都不太好? 算了,宴聆青继续说:“她脑子不好,慢一些才能反应过来,而且她也经常不理我。” 后半句听在何虞耳里莫名有点抱怨。 仿佛是应了宴聆青的话,女鬼这时才扭过头来盯紧何虞道:“我自己杀!” 意思就是,只要水鬼放开她,她就能去把仇人活埋了,哪里需要联手。 何虞一张阴郁又英俊的脸听了这话没有一点变化,他说:“他害了你,你不想让真相大白?” 何简奕就是死了,他在外的名声也是好的,可能别人提起他时还要叹一句英年早逝,可惜了。 何虞等了等,等女鬼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显然女鬼现在只有两点一线的脑子想不了那么多。 何虞脸上出现一点厌倦之色,他不喜欢说那么多话,见旁边少年一副认真的模样,还是将话掰碎了说给女鬼听。 他相信女鬼绝不希望何简奕还能保留什么名声。 果然,又等了半晌后,女鬼扭曲着脸逐渐安静下来,粗涩沙哑的声音说道:“怎么做?” “把你的死因告诉我,还有尸体。” 重复一遍死亡的记忆,对女鬼而言绝对是一种痛苦,但她还是说了,磕磕绊绊,几度疯狂。 何虞听完了没有再多说,转向宴聆青,“你有什么想让我做的?” 宴聆青当然有,他说:“要还钱,一定要记得让他还钱。” 还钱,何简奕私自转走了那笔赔偿款,女鬼自己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但少年说要还那就一定要还。 何虞望着宴聆青,说:“好,我会做到。” 声音透着不适的哑意,给人的感觉却莫名郑重。 他撑起身离开,步子略微踉跄,连背也是微微躬着的,他没有说再见也没有和少年说任何一个谢字,但他给了承诺,他希望他去做的,他都会尽力去做到。 何虞的步子不快,一步一步却越来越坚定。 二十多年来他都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寻找归属,寻找存在的意义。 以前是自虐般的为何家付出支撑着他,撑着撑着让他走向了死路,现在是搭救他、对他态度不同的少年。 把所谓意义总放在别人身上可能还会让他栽一个跟头,但……他的确有让他这滩烂泥站起来的动力。 何虞的背影渐行渐远,在快要融入夜色的时候,微弯的脊背也挺立起来。 …… 何简奕嫌医院阴气重,一脱离危险就嚷着要回家,回到家才猛然想起自己就是在这里差点被女鬼弄死,于是又想要换个地方住。 他手脚都断了,一个人搬出去何先生何太太不放心,全家搬出去不说太仓促也会引起别人的各种猜测,而且他们也在这里住惯了,没有搬离的意愿,最后何简奕还是没有搬出去,只是换了层楼,换了个房间居住。 何太太安慰他,“别怕,妈妈保证你会好起来,那个女鬼……也不会再找上你。” 何简奕惶惶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