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她也不知道秦陵是个什么地方,也没想到会在四井镇见到对方。 “下官家中一切都好,劳长公主担忧。” 季大人头也不敢抬——四井镇虽然偏僻,但划分在秦陵之下,本就是他该管的区域,发生了能叫容决一封信令他速速赶来的大事不说,还有这么个姓周的胆子大到调戏薛嘉禾,无论哪一件,都是能叫他乌纱帽摇摇欲坠的。 他思来想去,小心翼翼地同薛嘉禾套了个近乎,“修远有劳长公主费心了。” 提到季修远,薛嘉禾的表情柔和了些,她颔首道,“修远在汴京很好。” 季大人轻轻松了口气,心道有薛嘉禾这句话,总归一半的问题是能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了。 他想着,偷眼瞧了瞧一旁容决的神情,语气立刻就变了,“下官接到王爷的信便日夜兼程赶来,若是秦陵发生官员私下发卖平民百姓的事,定将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容决手中还扣着掌管天下军势的虎符,他冷声道,“好听话不必在我面前说。” 听不出喜怒的一句话顿时叫季大人背上冒出了冷汗。 可这时候他也不敢贸然再度向薛嘉禾求助——毕竟周镇长口无遮拦是一回事,薛嘉禾能做主;但他自己治下出了漏子又是另一回事,薛嘉禾轻易做不了主。 再者,容决因为与先帝幼帝不合等等,也同薛嘉禾的关系向来不太融洽,这点季大人当然也早有耳闻。 季修远为了薛嘉禾奔波来奔波去,可是相当防着容决的。 季大人脑中飞快转过几个念头,张嘴正要说话,突然就被一阵婴儿的哭闹声给抢了白。 薛嘉禾转脸看了看,便起身道,“我去看看——季大人请便。” 季大人知道后半句是对他说的,那前半句熟稔的口气却不像是对着他。 他刚这么想完,就听见容决嗯了一声,顿时好似被雷照着天灵盖劈了一下。 ——谁说摄政王和长公主水火不容的?这两人孩子都有了,还彼此之间这般随意,岂不是跟别人家十几年的老夫老妻一样? “恭……恭送长公主。”季大人迟钝地慢了半拍才弯腰,脑中颇有些不明就里。 容决将虎符一放,森然道,“四井镇三年丢了十三个人,秦陵其他地方没上报过?” 季大人一凛回了神,他仔细思索着道,“秦陵同其他地方一般,每年总有些人会失踪,有的能寻回,有的寻不回,但就近五年来看,各地上报的失踪人数并未明显增多。” 既然被召到四井镇,季大人当然在出发之前紧急将四井镇的卷宗翻出来看了一遍。 ——实在乏善可陈,普通到有些可怜的一个小镇,一年缴的税还不止别的地方一个月的份,被忽视也是难免的事情。 “……但王爷所说,四井镇三年间十三人下落不明,此事并未上报。”季大人绷紧了声音,“就卷宗来看,四井镇从未有人失踪过。” 容决冷笑,“手段耍得倒是不错。” 根据赵白赵青探访,四井镇中“下落不明”的人其实都是有个模糊去处的。 比如客栈掌柜的儿子便称自己是外出闯荡挣钱,林家的则是说要去参军,个个都能说出来个理由,只是自此之后便销声匿迹人间蒸发。 季大人回头看了眼晕死在地上的周镇长,背后窜起一股凉气,“有人在暗中贩卖良民不成?” “没那么简单。”容决断然道。 抓个平民卖,虽然看着是无本生意,但想要瞒天过海这几年不被发现,背后要耗费的功夫可多了。 ——首先,伪造卖身契;其次,将平民驯服成听话的奴籍;最后再将人想办法卖出去……说实在的,普通平民的价格也未必就比奴籍的高。 费这么大的功夫,又不能多赚到钱,谁会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大庆对牙行管制相当严格,每个奴籍在牙行的买入卖出都有记载,稍微花些功夫就能查到每个人的生平来历。 可私底下的贩卖却不必经过这道手续。 周镇长暗中联系的人,或许正是看中这一点,将偷偷拐走的良民送去了见不得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