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了西北之后,西北大营如同铁板一块,里头现在发生什么事情,并非外头能窥探得到的。”幼帝摇着头叹气,颇有些头疼的模样,“要渗透进入其中恐怕还需要花上不少时日,也不知道那时还来不来得及。” 他说完,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对面的人不是朝中官员而是薛嘉禾似的,抱歉地笑了笑,“皇姐不要过于担心了,便是容决真要从西北率军一路直指汴京而来,我也不是没有抵挡之力。这两年间,我和老师还是一道做了不少部署的。” 薛嘉禾轻笑道,“有陛下在,我不担心。” 幼帝转了转眼睛,很快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承灵公主前几日去拜访皇姐了?皇姐觉得此人如何?” “是个聪明人,”薛嘉禾慢慢道,“但在我看来,或许太过聪明了也说不定。” “正因为看起来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才将她许配到毓王世子那里去,”幼帝道,“毓王世子刚愎自用又生性多疑,还看不起女子,承灵公主嫁给他当未来的王妃,心思大多都会花在家宅里外,才不担心她再借机闹出大动静来。” 而毓王的封地,又实在是挺不上不下的一个地方,不富庶,也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才被从大批的王爷中精心挑选出来成为承灵公主的去处。 “陛下考虑得自是比我仔细的。”薛嘉禾笑起来,“承灵公主来见我那日,话里话外也提了些打仗的事,看那意思似乎是想暗示我容决和西北早就上了同一条船,可那话又拿不住把柄。” 承灵公主的话大多是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的,让人似乎觉得从中听出了什么来,仔细一琢磨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无论事情后续的走向如何,承灵的话始终是揪不出错、不会反噬到她头上去的。 幼帝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摆手道,“总扣着使团也不是个事,明日便让他们启程离开吧。” 姐弟二人在院中又说了会儿话,两人都默契地没再提起容决和西北大营的事,如同寻常一家人那般关心了彼此的身体后,幼帝便匆忙地回转了宫中。 接下来一连数日,薛嘉禾都忍不住问绿盈有没有新的情报传来,得到的答案屡屡是“否”。 这叫她忍不住疑惑起来:若是容决真的想要起兵造反,需要拖延这么久?以容决的聪明和势力,难道不知道自己在西北的事情已经被幼帝发觉? 他一声不吭地将整个西北大营封闭,又迟迟不出不报,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 容决同陈礼已经互相耗了六天的时间。 陈礼从挑拨到咒骂,再到现在的沉默以对,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打算坦白的意思。 容决第七日带了酒到牢房里,陈礼看了眼他手中小酒坛,冷笑道,“断头酒?” 容决一言不发地排开坛上封泥,倒了碗酒放到陈礼面前,“你已想着要去死了?” 陈礼从喉咙里发出声模糊不清的嘲笑,拖着手上镣铐将海碗举起一饮而尽,“你要么放了我带人杀去汴京,要么就杀了我,没有别的路可走。” “我一直没问,”容决又给他倒了一碗,才取出第二只碗给自己倒酒,“但你是否也心悦夫人,只是碍于远哥,多年来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陈礼猛地抬起脸来,一双凶狠的眼睛像是铜铃似的瞪向容决,“你胡说什么?!” “合理的解释不过两个。不是这个,就是你想自己当皇帝。”容决用自己的酒碗撞了撞陈礼的,“难不成是后者?” 陈礼嗤了一声,“想当又如何?皇帝这位置,天底下谁人不想碰上一碰?” “我就没兴趣。” 陈礼又瞪了他一会儿,到底还是举碗将酒喝了,一抹嘴道,“你拖了这些天,小皇帝还没发现你在这里?不可能吧?恐怕再过几日,皇城就要派钦差来治你的谋反之罪了!” 容决不为所动,他手腕极稳地提着酒坛续酒,“你早一日坦白,我早一日能离开西北。” “少婆婆妈妈的。”陈礼不屑道,“你是个胆小鬼,老子可不是!老子下定决心要率军打进汴京,就绝不会改变主意!我要是你,早就一起掉个头,提剑直指汴京,让那个敢给我戴绿帽子的女人知道厉害!” “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却知道得比我早,定是从什么知情人那里听来的。”容决晃了晃海碗,清澈的酒液在碗中微微荡出波纹,“你的部署倒是做得不错。” “你是真不气还是假不气?”陈礼重重地呸了一声,“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这般没种!” 容决将酒液倒灌进喉咙里,舔去嘴角酒液,他仍旧是不喜不怒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想些什么,“你想要替陈夫人报仇无可厚非,但她的仇人已死,如今更是有了新的家室。你一厢情愿下去,也不是她所要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