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时便不再犹豫,将陈礼所说的话一字不差地抄写到信纸上,光明正大地第二日便叫绿盈亲自送去了宫中,自个慢悠悠地喝了一碗药,咋舌:这药怎么好似味道和从前不一样,显得怪异地甜了起来。 苦的汤药喝多了,这涩中带甜的口味反而显得更为叫人反胃,薛嘉禾虽然爽快地喝了个底朝天,心中却颇为腻歪,捂了捂有些酸胀的小腹,有些想念起鸡腿的滋味来。 绿盈前脚刚离开摄政王府前往皇宫,容决这头就从管家口中听说了她的举动。 年轻的摄政王收紧手甲系带,冷淡的脸上浮现一丝不快,但到底没说什么,提了剑便往外走去,口中道,“今日便将陈礼送出汴京。” 管家应了是,将容决一路送出摄政王府,看他一骑绝尘而去,垂手叹了口气,想起了昨日陈礼对容决说的话。 他那十万火急的事情,却是因为有了和容夫人有关的消息,才临时掉头来通知容决,却不想发生了后头那档子事。 容决顺着陈礼给出的信息前往一处酒楼,在府邸门口勒住了马。 这是一栋看起来刚刚翻新过的大宅,门口的牌匾眼看着是新装上去的,从门外还能闻到刨花油的味道。 管家早在容决出门前就将大宅主人的底细查了个清楚,这间富商姓陈,白手起家到如今富甲一方,家中有个儿子读书精进,在京外参加的乡试,这陈姓商人似乎是笃定儿子一定会高中,便动用家产往京城里捐了个小官的职位,举家搬迁到了汴京,前几日放榜的时候刚刚乔迁。 而陈富商的儿子,果然在乡试中名次不错,只需再准备来年的会试了。 陈富商出手阔绰,家底又丰厚,进汴京城后,愿意同他来往打交道的人也确实不少,门外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却都是官员府中管事,没谁是和容决一样亲自登门的。 陈家的管事见到容决骑马而来,身旁又没有随从伴行,正要上前行礼询问是何人,就被身旁的别府管事给拉住了。 后者神神秘秘地同他耳语,“那是摄政王!你家主子是不是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了?” 陈家管事早从别人口中听过数次容决的大名,再一瞧马上那人果然腰间佩剑,顿时冷汗就下来了,“咱们老爷本分勤勉,家风也严谨得很,近几日一直叮嘱我们进了汴京城便与在外不同,更要谨言慎行……不应该啊!” 容决从马上翻身下来,陈管家咽了口口水,小步上前对他行礼,“小的陈家管事,见过摄政王!” “你家主人在府中?”容决将马牵到门口随意一栓,“让他来见我。” 陈家管事战战兢兢做了个请的手势,只觉大难临头,“王爷里边请,小的这就去请老爷出来!” 容决嗯了一声,众目睽睽之下扶着剑就跨了进去,原本还在陈家门外热闹寒暄的众人探着脑袋看了一阵,颇觉唏嘘,纷纷摆手摇头离去——看来这陈家是不行了,才刚进京几天,就惹得容决亲自上门,这得是犯了多大的事儿啊? 别说外人,就连陈富商自己听见容决的名字时也吓得险些腿一软倒在地上,他扶正了帽子,磕磕巴巴道,“真是那个手眼通天、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容决?” “正是,”陈家管事扶着他,面色煞白道,“是李郎中家的管事亲口同我说的,边上人见了他也吓得头都不敢抬,假不了。” 陈富商擦了把汗往外走了两步,又踟躇地停住,回头问道,“他……他脸色如何?” 陈家管事哭丧着脸,“他看起来好似要杀人似的……” 陈富商的腿抖得更厉害了,“我一个本本分分的商人,怎么会招惹上这尊大神?” 他恨不得自己就现在两眼一翻晕过去算了,可又不敢将容决晾在正厅里不去招待,咬牙跺脚半晌才下了决心,“我这辈子没做什么亏心事,也不怕半夜鬼敲门,还就不信这个摄政王是不讲道理的人了!” 陈富商给自己鼓了鼓气,深吸口气就快步往正厅而去,在门边停步闭了闭眼,做好心理准备才绕过门槛,“小民……下官见过王爷!” 正站在厅中的容决回头看了他一眼,森冷审视的目光让没上过战场的陈富商又是膝盖一软。 他的眼角余光全放在了容决腰间仿佛血气缭绕的佩剑上,生怕下一刻那剑就出鞘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王……王爷来下官府中,不知是有何要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