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第几次叹息,他低低地问身旁绿盈,“你说,等到陛下亲政以后,殿下是不是真的能离开汴京去过她想要的日子?” 绿盈垂着脸轻轻摇头,她的嘴唇几乎都没动弹,细若蚊吟的字句从齿间飘出,“只要殿下开心就好了。” 萧御医沉吟片刻,一脸沉痛,“我怕就怕在,摄政王那时不肯让殿下离开。” 因着仍在摄政王府内,即便容决今日外出、身旁又没有别的人影,两人交谈的音量仍然极低,只有彼此能勉强听得清楚。 说话时正靠近了门口,绿盈停住脚步,正要接话,突然听得外面一阵喧哗,冷下脸来往外头看了一眼。 萧御医反倒小孩心性地快步往外走去,嘴里道,“什么人胆子大到在摄政王府前闹事?我看看我看看……” 绿盈阻拦不及,想了想后也跟了上去。 摄政王府里里外外的事情自然是都不用薛嘉禾和她手下的人操心的,当绿盈和萧御医走出门外的时候,外头制造出混乱的人已经被护卫反剪双手按在了地上,面孔贴在地上都被挤得变了形。 萧御医眼看没得热闹看,扫兴地和绿盈点了个头便背着药箱离去。 绿盈正要走,去正好听见地上那人张嘴喊道,“我是从前容府的下人,你们告诉王爷,他一定会见——” 绿盈猛地回过头去,却见护卫已经直接将那人打晕了过去,后头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完。 可他已经将自己的身份表露无疑了。 这是从前容府的下人,那他或许也知道关于薛嘉禾母亲的事情。 绿盈匆匆回到西棠院,将方才在门口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薛嘉禾。 正在拿柳叶编小船的薛嘉禾听了个全,她将手中简单的小船往桌上一放,捡起第二片柳叶的时候眼睛也没抬,只道,“容府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殿下的生母……”绿盈开了个头,见薛嘉禾兴致缺缺的模样,没敢继续说下去,低头沉默地帮她整理起堆了小半个桌面的柳叶船来。 薛嘉禾是真不想知道关于已经覆灭的容府的任何事情——母亲曾经嫁过容府这事她都是才刚刚知道,母亲既然不曾说过,她又何必再去庸人自扰。 等将最后一片柳叶拈起的时候,薛嘉禾才慢慢地道,“容决听了大约会高兴吧。” 容府被抄家时,下人死的死散的散,活下来的那些都去了外地,留在汴京城里的寥寥无几,更不谈已经十年过去,知道容决身份的人就更少了。 如今却有个人自称是容府当年的下人直接找上了摄政王府的门,这人要么是个不要命的,要么就是个真有把握能在容决身上得到好处的。 不过薛嘉禾自觉这一切和她都没什么关系,她和那人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寄人篱下,谁还能比谁高贵。 容决回府时,管家已将登门之人的身份查了个清楚,简单明了地汇报,“此人是当年容府中的库房管事之一,他父亲是当时的大管家之一,姓秦的。” 容决想了想便回忆起来了见过不少次的容府秦管家,他点点头,脸上并无惊喜之色,“他想要什么?” “说是穷困潦倒,想求个活计。”管家话锋一转,“此人身上欠了不少赌债,恐怕是来避风头的。” 容决脚步顿了顿,“薛嘉禾呢?” “长公主殿下今日并未出过西棠院,萧御医来看诊过,离开时面色平缓,也没有改方子,殿下的病情应当不要紧。” 容决这才嗯了一声,面色稍缓,“去看看姓秦的。” 即便真是容府当年的下人,时隔十年登门,也不大可能真是来找他叙旧的。 秦毅有些焦躁地在摄政王府的客房中来回踱步转着圈,想到赌坊打手讨债时险些将他的手指切了下来的那一幕,他还是害怕得浑身发抖两股战战。 他的亲人早都知道他是个烂赌鬼,谁都不肯再借给他钱,不论他再怎么保证以后会洗心革面,也没人愿意见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