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的皑皑坚城。 那城是风雪之中的豫州城。 那皑皑之色是一个人将甲上的厚雪。 那个人在八面围城的绝境中向死而生的坚悍与孤勇,如同一柄锋利的长剑,遽然划破笼罩着他的无边暗色,让一抹微弱的光亮透进他的心底。 他睁开眼。 然后给长宁提笔写了一封回信。 信中他说,皇姊得大平先贤之画,多赖长年委人于大平京中经营,而今他亦想委皇姊帮忙,于大平收买一个人的消息。 那个人,是他永不可能成为的人,却给了他在绝境中向生的明光。 …… 清晨,天光半亮而鸟鸣清脆。 卓少炎枕在戚炳靖肩头的姿势整夜未变。 她动了动,就听见他说:“醒了?” 她应了一声,然后换了一处继续枕着,俨然还未完全清醒。 他遂随手将她揽着,让她安心继续睡。 然而帐外却响起江豫燃急切而洪亮的声音:“卓帅,城中急报!” “报。”她清醒了八九分,冲帐外说了声。 “昨夜皇帝遇刺,消息刚自城中传出来!” 卓少炎在戚炳靖的怀中僵了一瞬,下一刻翻身而起。 她一面披衣,一面冷静问外面:“死了?” 江豫燃则飞快地回禀说:“皇帝无恙,而成王重伤,几乎不免,现下生死难测。” 第25章 贰拾伍 停顿一下,江豫燃继续说:“城中已有多处传谣,说刺客是云麟军的人。云麟军表面声称欲立明主、振社稷、由皇帝定夺将传大位于谁人,暗地里却行此暗杀苟且之事,实是因卓帅听闻举朝推举成王即位,故而欲先弑君,而后或图自立,或图推立非成王之旁人。” 听清楚后,卓少炎披衣的动作慢了下来。 “豫燃,今晨如常练兵。”她对帐外的江豫燃吩咐后,转头看向戚炳靖,而后者亦已在这几来几回的对话中起身,此时正好整以暇地拢起衣襟。 他二人昨夜在帅案上闹出的一片狼藉还未清理。 被她亲手撕了的文书亦在那狼藉之中。卓少炎向那处扫了一眼,脸色冷下去三分,说:“这是在挑拨你我之余,还要让英氏宗室内乱。” 她并未说是挑拨皇帝与云麟军,因皇帝对云麟军的信任早已自她举兵的那一刻起便荡然无存。云麟军挟持昭庆,欲立者谁,皇帝清楚;云麟军陈兵城下,不欲立者谁,成王清楚。这一出刺杀之戏,挑拨的正是皇帝与云麟军所欲推立之人,而不论那人是谁,皇帝此时此刻的内心必定犹疑摇摆,宮墙之中又岂会不乱。 戚炳靖颔首,以示认同。 然后他说:“若宗室内乱,你能如何?” 这一问简直犀利。 云麟军陈兵城外,仗着多年来在边境攒积的杀名与血勇震慑京畿一带,令皇帝与众臣不敢擅悖前约;然若宫城之内宗室自乱,皇帝对传位于谁摇摆不定,这无兵无烟之战局,又实非云麟军于城外所能制。倘若云麟军此时提兵入皇城,那更会坐实了卓少炎欲弑君自立之谣言,云麟军又何以能再得人心。 沉思少顷,卓少炎答说:“我不能如何。” 她的脸上看不出明显的怒意,然而眼神却极锐利:“但沈毓章人在城中,不如看看他能如何。昭庆之子,身上流着他一半的血。成王如今这一闹,沈毓章又如何能忍得了。” 城外之兵,她来典;城内之局,沈毓章来破。如若他二人之间连这点默契都没有,那便当真是枉费了少时共同奉教于裴穆清座下的那几年。 戚炳靖再度颔首。 待将衣物穿戴齐整,他对她道:“出去看看。” 要去看什么,卓少炎没问,但心里非常清楚。刺杀皇帝是天大的事情,兵部自然有十足充分的理由层层加强京城各处的卫戍兵力。 吩咐亲兵备马,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