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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我千秋 第14节


,而非曝万民于战火之中——

    这座由世所敬戴的明君始建的关城若果真被她拆毁,则国之北境将尽失屏障,任是再多兵马亦难挡大晋虎视之雄军。倘是战火一朝烧至关内,云麟军又有何颜面高擎立明主、振社稷之檄旗,又何以得天下之人心?!

    她懂得深烙于他骨血中的沈氏立身之正,故而坦然承接了他这一道震怒。她又因太懂得沈氏子弟自幼所受的教诲,所以丝毫不乱,深知他纵是怒极失态,也不会丢掉所有的理智。

    果然,卓少炎的镇定与沉默成功地迫使沈毓章渐渐收束怒意、平复情绪、回归冷静。

    ……

    少顷,沈毓章收回按在茶盏上的手,目光复杂地探向卓少炎。

    她这时方看向他,开口说:“毓章兄胸怀经略,眼下定已想通了我为何要拆关。”

    纵使二人南北相隔、六年不晤,但少时在讲武堂相伴习业数年、共同奉教于裴穆清的经历,早已培育出了二人对兵事及大局判断的默契,这一点她笃信无疑。

    而她所料不错,沈毓章确实在发怒后的片刻之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晋将陈无宇追兵一路南进,不过数日之间便可叩关衅战;金峡关守军既已哗变,大平朝中定将重新调集人马北上讨逆。如此一来,云麟军在关城之内如困瓮中,必将面临南北对击、腹背受敌的局面。如若云麟军直接出关南下、兵谏京城,则亦需留下一半的人马守稳北境门户,这必将削弱南下之军力;且更为重要的是,纵使如此能够一路厮杀入京,这一场大战伤的是大平的兵马国力,坐观得利的可是大晋;此战过后,大平必难再与大晋之雄兵相持相抗。

    上兵之策,乃是不战而令大平帝臣股粟,再借其主动请和之机图策废立。

    而将金峡关城拆毁一举,则是卓少炎欲以万钧破釜沉舟之势,与大平皇室拼一个谁更忧惧国之北境再无坚城屏卫、谁更骇怕大晋铁蹄踏入关内平原千里。

    至于拆关之事,根本不必云麟军亲为之——

    江豫燃眼下不是正奉了卓少炎的军令,去发书晋营,迎谢淖所部兵马入关么?

    ……

    半晌沉默后,沈毓章终复开口,声音冷静无波:“可行。”

    卓少炎又问:“毓章兄以为当从何处拆起?”

    沈毓章瞟她一眼:“不如去问谢淖。”

    她轻轻挑眉,示意他多做一句解释。

    他神色虽略有不豫,却还是补充道:“欲令大平朝中闻之震荡,必应同时拆通关城南北。然陈无宇追兵近在咫尺,如何拆北边方能将风险降至最低,这对付晋将的法子,自当去问晋将。”

    卓少炎睹他神色,想了一想江豫燃昨日对她禀报的,说:“有一事,我想问问毓章兄,还望毓章兄能够据实以告。”

    ……

    戚炳靖回屋时,晚霞正蔽天。

    窗门皆大开,斑斓的霞光如同烧熔了的琉璃一般,漫得屋中到处都是,连在一起便成了一片波光粼粼的五彩琉璃湖。

    而卓少炎就坐在这一片琉璃湖的正中央,不紧不慢地梳着她半干的长发。

    发梢所过之处,衣衫皆被洇湿,轻薄的布料紧紧贴着她的肩膀、胸口、窄腰……然后她瞧见了戚炳靖,便无声地放下了手中的梳子。

    戚炳靖走过去。

    他曲了一条腿跪在她身前,缓缓伸手拈起她一缕湿漉漉的发,低头深深闻了闻,再抬头看她时,眼底黑得不见一丝光亮。

    然后他隔着薄衫一口咬上她的肩膀,炙热的呼吸瞬间将她烫得浑身战栗。

    “你又想要什么?”他的声音自肩头传入她耳中。

    她昂起头,轻喘两下,正待说话,又被他咬着耳垂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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