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之法,一旦出嫁,总要慢慢为人发现。 姜瑜一怔,心中不是滋味。若以他姜氏从前的门第,自然无论如何也瞧不上郑夫人这样的家境。 他心有愧疚,艰涩开口道:“是我不争气,先前未曾发奋,如今父亲去了,才知这世道的艰难。若阿姊不愿定这门亲,明日我便去向大王说明。” 姜成君抬眸,起身至榻上,自妆奁中取出一盒蔻丹,对着烛火一点点涂抹在指甲上,摇头道:“罢了,并非你的错,你我姐弟本就该是一体,休戚与共。明日且去瞧一眼,再做定夺。” …… 第二日,刘徇清早离去,至午时便又返回信宫中,欲与阿姝一同将姜成君一事了却。 午时方过,郑夫人与郑陵二人便已至信宫求见,未多时,姜瑜与姜成君恰也到了。 为不喧兵夺主,阿姝特挑了一袭寻常的藕荷色曲裾,既无繁复花样,不过分艳丽,又整洁朴素,端温可亲。 难得能见阿姝在眼前一点点的梳妆穿戴,刘徇一时兴起,寻了那块由他亲手打来的火狐皮制成的狐裘来,要她穿上。 阿姝俨然穿戴齐整,侧目瞧一眼那火红耀目的狐裘,一面细细打量镜中的自己,一面下意识摇头道:“今日是要促旁人的好事,我不该着这样耀目的衣物。” 刘徇恍若未闻,自婢子手中接过狐裘,亲自替她披在肩上,双臂自她肩上绕过,将胸前细带系好。 他立在她身后,目光打量着铜镜中的女子,最后停留在那一片鲜艳的火红上,指指外头道:“天寒,穿上吧。” 阿姝不由蹙眉,仍觉不妥:“不过在宫中,不会在外行太久。” 刘徇未动,仍自后面环住她,光可鉴人的铜镜里映出他带笑的温和面容,然那一双于镜中与她对视的漆黑眼眸里,却是半点不退让的强硬。 阿姝凝视他片刻,终是默默垂眸,不再拒绝,与他一同出屋往殿中行去。 …… 却说殿中,趁萧王与王后未至,郑夫人姐弟与姜成君姐弟已先一步打过照面。 姜瑜到底还年轻,才行过礼,目光便不由自主朝郑陵身上瞥去。 郑陵生得虽称不上丰神俊朗,却也的确如郑夫人所言一般,相貌端正,身量颀长,算得上仪表堂堂,更难得的是,其行止间,也果然与陈温、郑夫人一般,皆有正直敦厚的风度。 姜瑜昨日的惴惴忽然消去大半,悄悄的望一眼姐姐,便同郑陵寒暄起来。 郑陵态度温和而谦恭,举止十分得宜,只是一双眼睛却忍不住,悄悄的往一旁的姜成君身上转了转。 姜成君一袭茜色留仙裙,乌发挽作坠马髻,虽算不得顶尖的美人,却生得身量饱满而丰腴,一张妩媚的面目,描眉涂脂后,越发浓丽,处处透着不同豆蔻少女的明艳与成熟。 郑陵只稍一瞥,便悄悄红了脸,越发克制着心绪,再不敢窥探。 倒是姜成君,默默打量一眼郑陵,便似毫无波动的转首与郑夫人说话,教旁人全然瞧不出她心中所想。 片刻后,阿姝与刘徇至,众人一同行礼。 待二人至上座后,其余四人方起身入座。郑陵早听过赵姬之名,只稍抬头望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倒是姜瑜,自入座后,便克制不住的望去好几眼,直令刘徇面色有几分僵硬。 郑夫人一抬眼,便见到阿姝才脱下交予婢子的狐裘,笑道:“此狐裘看来毛皮鲜亮柔软,格外温暖,难道先前大王亲手猎得的火狐皮?” 刘徇未答话,只举杯饮茶。 阿姝笑着侧目望他一眼,颔首道:“不错,正是大王猎得的,如今冬日,恰能御寒。” 郑夫人适时道:“果然不错。大王待王后如此体贴,着实令我等心生羡慕。” 刘徇微笑,余光瞥见姜瑜稍惆怅的眼神,越发作云淡风轻状,道:“不过小事,不足挂齿。” 今日只为教姜成君与郑陵见上一面,因此数人只稍饮茶叙话片刻,郑夫人便自觉的领着郑陵离去。 刘徇难得在此事上颇有耐心,冲阿姝使个眼色,便领着姜瑜入院中,自去询问情况。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