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令他如此熟悉。 当初带领大臣们逼他的父皇下台时,他也近乎苛刻地说了一句“父皇年迈,龙体欠康,已无力承担大任,还是尽早退位让贤为好”。 如今,他的身体状况被朝臣们看在眼里,甚至已经有人考虑太子何时继位的问题。 只要时机合适,他自然会将皇位交给厉北沉,但是他从未想过会是现在。 明明在一个月前,他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一国之君,他从来没有想过,短短一个月,他就沦落到了这步田地。 他的喉咙干哑,几乎要着火,他嘶声喊道:“来人!” 明明是用尽全力喊出来的声音,可是听起来,确实那样的羸弱不堪。 厉寅面色灰败,太监听见厉寅的传唤,慌忙走了进来,此时此刻,厉寅躺在床榻上,眼底压着浓重的乌色,看起来格外瘆人。 “陛下....怎么了?”,小太监哆哆嗦嗦的。 现在的陛下看起来比往日还要阴晴不定。 “杯子都空了。”,厉寅寒声道:“你的总管没教过你怎么伺候人么?” 说到此处,他的眸子格外阴恻:“还是说,就连你也想踩在朕的头上了?” “奴才不敢!”,那小太监怕的不行,连滚带爬的过去,将小桌上的茶壶灌满了水。 看见他还这么惧怕自己的模样,厉寅的心情稍微好过了一点。 当太监胆战心惊地将装好茶水的杯子呈到厉寅面前,厉寅抬手端起那被子,可不知为何,竟忽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双手发抖。 转瞬间,那杯子就从他的掌心滑了下来,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那无形之间传达着某种信息。 那就是他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有朝一日连杯子都端不稳。 洒落的茶水溅在他的衣服上,将他的全身弄得湿漉漉的。 他何曾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 那小太监见状,命都快吓没了半条。 厉寅很快怒从心来:“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 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个发泄口。 “饶命啊陛下,奴才冤枉...”,那太监连忙跪在地上,可是厉寅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比起自己已经废物到拿不稳一个杯子,他更愿意相信是这狗奴才无能,伺候不好主子。 寝殿外,那太监撕心裂肺的惨叫和浓重的夜色混合起来,久久不散。 ....... 翌日,冬歉一早来到了厉寅的寝宫。 时机已经差不多成熟,他便不再服药,谁都束手无策的风寒很快便康复。 厉寅看见冬歉,眸子亮了亮,终于稍稍有了点光泽,犹如死灰复燃。 他慌忙过去握住冬歉的手:“冬歉,你的病终于康复了。” 虽然这些日子他也很想召见他,但他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清楚,若是冬歉身上的风寒传染给了他,那他的性命恐怕也会受到威胁。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从来没去看望过他。 此时此刻,冬歉定定地注视着他。 有些时日不见,厉寅已经生出了一些白发,比起往日多了几分疲态,苍老不少。 看来他的那些药,果真威力非凡。 厉寅不知道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活阎王,他拍了拍冬歉的手背,哑声道:“你是朕的福星,有了你,朕就没事了。” 他是打心底里这么认为。 看到冬歉之后,他刚刚还在抽痛的太阳穴果真不疼了。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其实他越是靠近冬歉,他血液中的毒素就会加快运行,无异于饮鸩止渴。 冬歉任由他这么握着自己,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蹙了蹙眉,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是的,厌恶。 厉寅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冬歉一直以来都对自己忠心不二,少有叛逆,他竟会这么怀疑他。 他难得在心底谴责了一番自己。 厉寅放缓语气对冬歉道:“你来了就好,如你所见,朕现在身子很虚弱,朝堂那些不知死活的大臣竟都倒向太子,巴不得让朕赶紧下台,朕给你权力,你想办法替朕找到他们的错处,打压他们一番。” “还有,朕这些日子苦思冥想,怀疑有人想害朕,你替朕查查,是不是魏玄还对朕做了什么,他不是一心想害朕?还有太子,他一直觊觎朕的皇位,搞不好朕的病也有他的手笔。” 冬歉静静地听着他长篇大论的分析,忽然,竟忍不住嗤笑出声。 厉寅愣了愣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