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敬帝真的没力气,歪歪扭扭也能过射中梅花鹿。 史官在旁记着:“大赵天启二十五年,秋弥,文臣武将齐聚,帝射鹿,众——”“众人”的人还没落下,场上惊叫了一声。 弓弦垂落在地上,梅花鹿挣脱了麻绳,太监宫人慌慌张张地拦住前路。鹿鸣叫几声,如同棕黄色的风滚,撒开四蹄,顶开人群中冲出一条道,往丛林深处跑去。 这失鹿不就是失天下。 众人心中揣测不一,各自在心底像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眼看闹剧越演越大,人群中响起两道异常响亮的声音。 “儿臣愿替父皇觅鹿!” “儿臣愿替父皇觅回。” 秦王已和才成年的五皇子出列,掀了衣袍,匆匆上马。一队人前呼后拥的阵仗下,骑过落着薄尘的黄土,方向正是那匹梅花鹿的逃亡方向。 一炷香后,钟煜果然看到秦王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地将鹿逐回。 至于场上又在演什么父慈子孝,忠诚良将的戏码,他没什么闲心看。 帝王射鹿的场上闹哄哄的,秦王哄了敬帝上马,搀扶着敬帝,作出恭敬英武之态。 早前他关注到那梅花鹿左耳后有处斑纹胎记,因斑纹面积宽长,棕色浓郁,如今这头鹿耳上,只有棕黄色花纹,那分明就是两头鹿。 钟煜懒得关心闹剧延伸。 他听到人群中细细碎碎的交谈声,念起沈怀霜也看了这一场匪夷所思的闹剧。 钟煜即刻翻身上马,朝谢寰看去。 “谢寰,猎物就交给你了。”钟煜转过身,道,“路上护好我皇姐,我去陪我先生。” 钟煜夹住马腹,明黄色衣袍卷起雪白底袍,手勒缰绳,低咤一声,加快马速,朝沈怀霜的方向奔去。 “秦王换了匹梅花鹿。模样造作,入不得先生眼,不如摊贩前三岁小儿戴傩面做戏。先生还是和我走吧。” 钟煜的声音传来,沈怀霜忽然轻笑了声。 他随钟煜看去,看得钟煜嘴角笑容淡去,他的笑容才淡去。 沈怀霜望着钟煜伸出的手,没接过,而是转身上了马,与他同行:“正好我也看乏了。” 前头秦王骑射,又是引得一批大臣喝好。 秦王随在敬帝身侧带领一队人马,与敬帝往深林中去。 钟煜和沈怀霜两人驾了马,从人群中离去。 山间林色苍翠,峰峦层叠。 两人骑着一黑一白两马行驶在蜿蜒山道上,沈怀霜白衣上落着薄纱般的光,衣上白如晧石。 白色发带荡在眼前,飘荡着飞往身后。 钟煜黄衫骏马,放缓马匹速度,正与他一同爬着山道。 浑身乌黑的踏雪载着钟煜缓缓行驶在苍翠的绿林和山道之间。 钟煜一身黄衫,穿梭在绿林间,明亮得如同披着晨曦而来。他注视着前方,嘴角微抿,缰绳在他手腕上绕了两圈,整条臂膀瘦长有劲。 沈怀霜目光长久地停在钟煜面上,看了会儿。 眼前绿林,见林不见林。 这回,他的脑海中出现了钟煜放慢马匹速度与他同骑的景象。 白衣骏马,黄衣青年同行,两人攀登在翠绿山林上。 沈怀霜隐约觉得今日不像秋弥围猎,像是单独他和钟煜在外野游。就好像他们不是师徒。 更像是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