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萨花给他的这座宅子,很小,就三个房间,孟昔昭住一间,谢原住一间,然后王司理和贾仁良住一间,而且这宅子被周围的建筑挤在中间,前后左右全是南诏人,他们刚进来的时候,附近的南诏人还看了他们一眼。 那眼神不像是好奇,倒像是习惯,仿佛这边搬来新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罗萨花对孟昔昭能这么优待,而且一下子就安排的特别顺畅,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齐国聪明人有的是,在孟昔昭之前,肯定也有人不想被人鱼肉,所以拼命自救。 至于那些人如今怎么样了,孟昔昭不抱乐观态度。 是,人在自己有本事的情况下,不论到哪都能受到优待,但也要看看大环境啊,这是南诏,几乎每个南诏人都仇视齐国人,想让他们敞开心扉,毫不介意的接纳自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两边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而这罗萨花公主,还是个十分有城府的,孟昔昭只见了她一回,也能看出来,这是个狠人,有用的时候,她对你笑靥如花,没用的时候,就把你剁了喂狗。 对南诏人她态度就很无情,对齐国人自然更甚,想一直得到罗萨花的庇佑,那就必须拿出比南诏人强十倍、百倍的优势来,一旦拿不出来了,不好意思,你就去死吧。 ………… 即使是孟昔昭,也不可能次次都猜中她的心思,所以,他不能长时间的待在这,一两个月最好,三个月就是极限,再拉长,他就有生命危险了。 孟昔昭在这种忧虑当中睡着了,连做的噩梦,都是罗萨花的形状,而就在他沉浸在噩梦当中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人起来了。 昨天孟昔昭在南诏皇宫门口看见的那个年轻女人,她在天亮前,从柴房里坐起来,然后先悄悄的来到正屋门口,看了一眼里面熟睡的南诏老妇,然后才提着裙子,快步走向外面。 她走的方向是出城的方向,越走越偏,这么黑,还是南诏的街道,但这人一点都不害怕,只是偶尔的时候,警惕的往身后看看,有没有人跟着自己。 走出去了很久,终于,她来到了一个臭气熏天的地方,然后,熟练的找到一个角落,蹲在那,躲了起来。 这是个乱葬岗,如今天热了,宁仁府的温度已经是能让人出汗的程度,乱葬岗里面到处都是蛆虫、苍蝇,但最让人难以忍受的,还是这里的味道。 可这个女人蹲在这,就像什么都闻不见一样,她敛着眸,心神不宁的等着。 过了大约一刻钟,天变成了深蓝色,终于,骨碌碌的轮子滚动声从远处响起,几个南诏的内侍一边说着话,一边推车走过来,然后捂着鼻子,一脸嫌恶的把车上的尸体拖下来,扔进尸堆当中。 扔完,他们就走了。 女人又等了一段时间,确定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她才站起来,抿着唇,看向那些因为天太暗,看不清身形的新尸体。 就像脚上长了钉子,女人直直的站着,好半天,才终于抬腿,走向他们。 面无表情的把这些尸体上的草席掀开,一一查看过他们的脸,发现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她的肩膀才颤了颤,缓缓的塌下来一些。 擦擦脸上无意识溢出的眼泪,她赶紧离开了这里,回到那个小院,先把手和脸洗干净,然后又跑到厨房,用气味重的草叶子摩擦自己的裙子,把尸臭掩盖住,听见里面有人起来了,她才端着满满一盆的糯米,从厨房里走出来,做出一副自己已经忙碌很久的模样。 她用哀牢语跟那个妇人说了两句话,妇人回了一句,然后,她就收拾东西,继续出去摆摊了。 等到孟昔昭起床出门的时候,她摊子上的东西都卖完一半了。 昨天没能吃上,今日,孟昔昭准备弥补这个遗憾。 他自己的东西都被没收了,但是昨天,罗萨花赏了他一些金银,都是南诏制式,孟昔昭昨天不知道物价,今天逛了逛,发现罗萨花是真大方,她给的钱,相当于齐国的五百两银子。 孟昔昭找这个女摊主买了两个绿油油的糕点,然后就站在这吃,毕竟他现在还是个小虾米,没资格去西宫吃饭。 孟昔昭刚刚没有跟女摊主交流,仅仅指了指,但他听到女摊主跟别人说话,都是很流利的哀牢语,所以他根本没察觉到,这女摊主,其实是个齐国人。 等到一个皇宫侍卫走过来,跟她买糕点,孟昔昭听到她说了一句无比流利的雅言,才惊愕的转过了头。 古代信息不通,就算有专门的人教授各地方的人学雅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