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他头一回被孟昔昭阴阳怪气,知道他是心里焦躁,谢原默了默,安慰他:“你很聪明,只要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在南诏生活一段时间,总能找到机会逃回去。” 孟昔昭看他一眼:“那你呢?” 谢原坐在烛火的另一面,昏黄的烛光只照亮了他的半张脸,然而黑暗能染进人的眼睛,染不进谢原淡淡的笑容里。 “踏上南诏国土的那一刻,我就不应该再回去了,你放心,我也不会暴露我自己,若你能回去,便帮我一个忙,告诉他们,谢原死在去宁仁府的路上了。” 孟昔昭:“……” 他瞅着谢原,半天都不吱声。 他这是打着牺牲自己一个,割断其他人与自己联系的主意啊…… 孟昔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讨厌牺牲精神,可他也知道,这是谢原在目前情况下,能想到的,最好、也能保全最多人的办法。 他这辈子是当不了圣父了,但这不妨碍,他欣赏圣父。 抿了抿唇,他对谢原的神色缓和了一些:“我之前说的不是哄骗你们的,若能回去,就一起回去,若回不去,那就一起回不去。还有,你之前说的不对,你可没有到过南诏的国土上,不论是赣州,还是更往南的宁仁府,那都不是南诏的国土,而是咱们的,齐国的。” 谢原怔愣的看着他:“你……” 孟昔昭打断他,垂下眸,自顾自的说道:“就算按你设想的那样,我一人逃回去,可我在南诏待了这么久是铁一样的事实,咱们的陛下有多多疑,你应当清楚,我们孟家如今树敌多少,你也应当有所耳闻,你怕的事,我也一样怕,所以,这回去,也不能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回去,要那样的话,还不如跟你一样,一直待在这,让朝廷以为咱们都死了。” 说到这,孟昔昭心情十分凄凉。 “唉,这回我是真的要富贵险中求了。” 谢原:“…………” 敢情之前在匈奴还不算呢? 他也是个聪明人,听懂了孟昔昭的意思,本来漆黑一片的未来,如今,他好像能看到那点微不足道的亮光了。 谢原的心情突然火热起来,他顺着孟昔昭提供的思路,思考自己能做些什么,但越想,他这心越冷:“南诏人定是十分提防咱们,那——” 孟昔昭摆摆手,“这不重要。” 谢原惊了。 这还不重要? 孟昔昭又叹了口气:“就目前的情况,南诏人不算什么,他们已然相信我是商人了,最起码在性命方面,咱们不用再担心了。可我就怕,咱们这边按部就班,努力自救,而齐国那里,又出了事情。” 谢原不明白:“齐国能出什么事情?” 孟昔昭幽幽的看他一眼,“你我是清楚,咱们被南诏人抓来了,而且南诏人不知道咱们是谁,可府衙知道吗?府衙看见那几个衙役的尸体,又看见打斗的痕迹,他们肯定会意识到,咱们是被南诏人掳走了,那他们会怎么做?” 自然是立刻派兵,往前追,追不到了,就对南诏放狠话,让他们把朝廷命官还回来,不然的话,就上报朝廷,直接打进去。 谢原:“…………” 完蛋了。 * 此时的府衙,已经风声鹤唳。 当夜他们没找到南诏人的踪影,不得不回去,庆福得知府衙出了事,立刻赶回去,然后就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银柳。 那暗器并没有打在要命的位置上,但它有个更要命的点,上面带毒。 庆福急得都快上房了,连忙去找大夫,可大夫来了,也不知道怎么治,就只能保守治疗,先把银柳的经脉都稳定下来,让这毒渗透的慢一些,而庆福着急忙慌的骑上马,跑去吉州城找滕康宁。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