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此等你。” 完颜彝迟疑地走去,脚步声教街巷中此起彼伏的爆竹震响遮盖,并未被那少女听见。她仍是一动不动地仰首凝眸,如醉如痴。完颜彝顺着她的视线转头望去,赫然发现视线的尽头处果真是方才他们酒桌所临的窗户,此时桌边唯剩仆散安贞一人,窗纸上孤影茕茕,对酒独坐,被漫天遍地的爆竹烟火欢歌笑语一映,意态竟有些萧索。他再看那少女,满眼尽是倾慕爱恋之情,与昔日嫂嫂凝望兄长时的神色一般无二,心中登时明白,立刻悄悄转身走了回去。 元好问见他不问而返,奇道:“怎么了?”完颜彝拉着他走出几步,笑道:“元兄误会了,她等的不是我。”元好问吃了一惊,回身再看卖花女,又抬眼望向二楼,惊道:“她……都尉?!”完颜彝微笑点头,元好问怔了怔,叹道:“原来如此,我原以为她心许的是你,可惜了!”完颜彝笑道:“哪里可惜了?将军当世英豪,我有什么好叫她心许的。”元好问叹道:“可惜她的情意,注定要落空了。你有所不知,都尉是极爱重长公主的,两年前我在中都科考,曾遇见过他们夫妇出行,那时候都尉骑马在前,遇着行人轿马就回头转顾长主车辇,十分情深。京中百姓们都知道,这位四驸马十几年不肯纳妾,坊间早传作一段佳话。” 完颜彝闻言,愈发生敬,想到那少女无计托付的痴心,又是喟然,心道:“情之为物果然甚苦,娘恸心爹爹,大哥放不下嫂嫂,这姑娘又喜欢上有妇之夫,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结缠不清了。”他念及此,心中不娶之意更加坚定,暗暗起誓道:“我愿一生许国,全心杀敌,‘愿将腰下剑,只为斩楼兰’,将来无论穷达荣辱、生死祸福,此志决不更改!” [1]元好问年轻时被人称作“臞元”,故而应为极瘦。 第10章 未论穷通(四)萱堂 正月过后,元好问辞别汴梁一众朋友,回到三乡继续读书。贞祐五年,他再次赴汴京应举,仍未及第,直至六年后的兴定五年春闱,才终于金榜题名。期间,他与赵秉文、杨云翼、雷渊、李晏等京中师友常有书信往来,亦从朋友信中得知完颜彝丧母后随兄离京,任泗洲军职。 那是贞祐三年。 正月里,太子薨逝,元好问离京,而完颜彝因尽忠职守、才能出众,通过了骑射、武功和膂力考试,破格升任禁军中最机要的奉御郎。随后,仆散安贞再次奉旨出征,讨伐红袄军。 皇太子葬礼完毕之后,储君之位迟迟未定,濮王完颜守纯与遂王完颜守礼开启了暗潮汹涌的龙争虎斗。濮王礼贤下士,遍交重臣,最后将目光移到了御前近卫身上。 一日宫学散后,完颜彝独留下向授课夫子请教《论语》中几处疑问,那翰林学士喜爱他谦厚好学,讲解得十分详尽。恭送老师离去后,完颜彝忙收拾书本,匆匆赶回值房,却冷不防在半道上被人叫住,他侧首一顾,看清来人后立刻止步行礼,礼貌地唤了声:“二大王。” 濮王步履闲雅,友善地笑道:“早就想寻你,只可惜你戍务繁忙,不想今日这般巧合,竟在这里遇见。” 完颜彝明白他的用意,不愿卷入储位之争,低头拱手道:“是,小人日日当差,确实没什么闲暇。” 守纯没想到竟会直接碰个硬钉子,当即愣住,转瞬又恢复了和善的微笑,温言道:“我是想找你赔个不是,怪我太过宽仁,御下无方,才教家奴狂妄无礼,冒犯了你与令阃,我后来已狠狠告诫了他们。良佐,你不会还怪我吧?” 完颜彝略一思索,立即明白过来,原来那日丰乐楼前当街调戏卖花女的三人竟是濮王府的亲随,他心中反感,垂眼面无表情地道:“二大王言重了,小人不敢当。奴仆无礼,与大王无关。” 守纯又满面堆欢道:“好,你不生气就好。对了,你们何时成亲?我要好好送一份贺礼,以表歉疚。你若不嫌弃,我出面为你纳吉下书,可好?” 完颜彝唬了一跳,连声推拒,见守纯还穷追不舍,心下烦躁起来,勉强道:“大王误会了,我与那位姑娘只是萍水相逢,她另有良人,大王不必挂怀了。” “唉——”守纯又忽然叹了一声,无不惋惜地道,“此事我也听说了,那小娘子已成了我姑父的偏房,眼下怕是有了身孕,姑母求了爹爹,三天两头地请太医局和御药院为她调养身体,很是操心呢。”他偷觑着完颜彝的表情,竭力想从那张惊讶的脸上分辨出一丝不甘和怨愤,又想当然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