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吓唬道:“不准告诉嬷嬷!” 流风赶忙点头如啄米,表示自己绝对忠实。 到了第二日,小姐姐就寝前仍是要流风值夜,虽然不太合规矩,但乌林答氏想着她贪新鲜,前一夜也没出什么乱子,便也宠着依着她。 门一关,小姐姐照旧偷偷地读了一会儿书,然后抬起头,笑问道:“小九,你认得字么?”流风低声道:“奴婢只学过一点。”小女孩想了想笑道:“你帮我保守秘密,我把看的书教给你,好不好?”流风忙道不敢,想了想,又战战兢兢地问:“小姐姐,以后……都是奴婢值夜么?”小姐姐笑嘻嘻地道:“然也。你不愿意么?”流风忙道:“奴婢不敢。只是,奴婢是新来的……” 小姐姐眨眨眼,促狭地笑:“彩霞?”流风登时呆若木鸡,没想到这小姐姐竟这样聪灵,一语道破她的心思,只得硬着头皮嗫嚅道:“彩霞姐姐……” “她很好,就是不会骗人。”小姐姐笑道,“万一嬷嬷问起,她就慌了。可你不一样,你会帮我的。”说罢,她亮晶晶的双眸盯着流风,露出了小狐般狡黠的笑。 流风心里哀叫一声:“我完了!” 过了几日年关将近,皇帝完颜珣赏赐了许多珠玉锦帛、文房书籍与年节时令之物给小姐姐,乌林答氏便与小姐姐的乳母刘氏一起领着宫人们造册登记一一收放,又张罗着布置节礼,一时间无暇看顾小姐姐。小姐姐趁机看书,还溜出去听经筵。到了晚间安置的时候,她便不再急着偷偷看书,而是把流风叫到自己床上一齐躺着,笑吟吟地和流风聊起了天。 “过了年,我就五岁啦。”小姐姐笑道,“你呢?你多大了?” “七岁,过了年便八岁了。” 小姐姐“哦”了一声,羡慕地道:“真好,我也想快些长大,嬷嬷说要等我再大一些才许我除夕守岁。小九,你守过岁么?” 流风点点头:“守过的。”说着便将从前与养母郑氏一同守岁的情景简单地说了。 小姐姐眼中流露出神往之色,想了一想又问:“你既有师傅,为何又来伺候我了?你师傅呢?” 流风老老实实地回答:“奴婢也不知道。”她有些混乱地描述了一下当日胡沙虎之乱时郑氏带她逃命,又抛下她自己逃走了的事,末了,有些沮丧地道:“后来我也问过其他尚宫,却没有一个人回答我,师傅也再没来领我。再后来,就被派到这里来伺候您了。” 小姐姐听了,认真地盯着流风看了一会儿,有些诧异地道:“你当真不知道?郑尚宫……定是死了。” 流风一个翻身坐起,大惊失色:“什么?!不可能!” 小姐姐很是同情,也坐起来缓缓地轻声道:“你细想想,为何你问她去向时人人不答?她若无事,旁人自然告诉你;她若变节投敌,你问起时,旁人便会嘲骂几句。现下这个情形,只能是她不肯屈服,被逆贼杀了。” 流风一时间懵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小姐姐以为她伤心所致,又小心翼翼地劝道:“小九,郑尚宫虽不在了,可她待你是真心的好,为了你不惜性命,有这样的师傅,你已比许多宫人幸运得多了。” 流风脑袋里像是被塞了一团乱麻,茫无头绪,又怔怔地道:“不惜性命?” “是呀!”小姐姐柔声道,“她推开你时说的那番话,是说给追兵听的,好叫他们放过了你……” 小姐姐后来说了什么,流风已听不到了,只觉得心里空落落又沉甸甸地痛。因为郑氏不苟言笑又生性严苛,流风对她的害怕远远多过依恋,那日生死关头她又绝情地推开自己,心中对此亦有些怨怼,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藏着这样天高地厚的舐犊之情。想起从前她精细入微的管教,想起那日危急关头她那一声急切的“小囡快跑”,流风忽然间痛彻心扉地明白了,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哎呀,你别哭呀。”小姐姐有些慌了神,“许是我猜错了呢。我又没亲眼见着,都是瞎猜的,明日我去问嬷嬷好么……”流风捂着嘴不敢放声,哭得肝肠寸断,说不出话来。小姐姐劝了一会儿劝不过来,忽然不知怎的怔住了,然后眼圈一红,小嘴一扁,两颗大大的眼泪堕了下来。 “小姐姐……”流风也慌了,若叫人发现自己把主上惹哭了可不得了,“您怎么了……奴婢不哭了。”她胡乱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不关你的事。”小姐姐吸了吸小鼻子,“是我自家伤心。小九,你还有过郑尚宫,我却从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她说到这里,又有两颗大大的泪珠直堕下来。 流风愣了愣,这才发觉确实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小姐姐的身份,司宫令只说是贵人,宫人们按照称呼贵戚女的规矩唤她小姐姐,可她系出何氏,父母何人,竟从来没有人提起过。“您问过乌林答嬷嬷么?” “我问过,问过许多次。”小姐姐用被子捂住脸,抽泣着轻声道,“可嬷嬷从来不告诉我,我问得急了她就哭,说我爹娘都死了,可是小九,哪怕是死了,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