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伍即便熟识水性,可带着个人,终究没有追兵游得快。不过一会儿,便被追上了。 那人是窦家的家丁,张伍很快认出来,他竟是自己在窦家相熟的人。 他水性好,游得比旁人快出一截,明明赶在张伍前头,却还迟迟未出手拦截。只喝声道:“你疯了吗!赶紧放人,带人追来的是二郎君!他说你放人,就能饶你一命,你再游下去,自个儿都活不了!” ...... 窦姀呛了好几口水,难受得胸腔欲裂。模模糊糊间,她好像从一人手中,换到了另一人手中。 那人拖着她,朝着反方向游......窦姀的眼睛酸酸涩涩,难以睁开,神识模糊得只觉这片江水真的好长好长......仿佛没有尽头似得...... 她被拖到岸上时,浑身湿漉漉的,趴在地上一声又一声地剧烈咳嗽。 她感觉好像有人蹲下,在轻轻拍自己的背。等到她把胸腔的水全咳出来后,窦姀用力擦了擦眼睛,睁开第一眼,望见的是窦平宴的脸。 他正蹲在她身前,昏暗的月光下看不见神色。只有低低的声,“阿姐受惊了。” 第3章 迷茫 他从袖里抽出方帕,擦拭她湿漉漉的脸。擦完脸,又拾起发丝捻干。 窦姀片刻后缓过神来,挣扎着起身,刚想说话,便有家丁骑马从江的另一岸过来,气喘吁吁地禀报:“二郎君!马姨娘乘船走了,眼下找不到能用的船只,我等根本追不上!” 窦姀闻声怔了怔,明明该为姨娘的逃命而庆幸,自个儿却显然有些落寞。 她的脑袋充杂了太多事,现在沉沉的。 窦平宴看了她一眼,对家丁说:“追不到就算了。昌叔带的人还在长福街追捕,你过去跟他知会一声,让他不用再找了,先行回府。至于四姑娘,我会带回去。” 昌叔是窦府管事的,今晚窦洪得知消息后,勃然大怒,本只派了他来追人。窦平宴当时就在一旁,是自请跟来的。 家丁点点头,策马离开。 窦平宴望向平阔的江岸,马姨娘和张伍的小舟已经没影儿了。不知想了什么,须臾后回神看窦姀,抬手拂去沾在她衣袖的沙土。 “阿姐,我们回家罢。” 窦平宴拍拍手站起,顺道掺了她一把。 窦姀的脸色有些迷惘,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不知不觉中,她被弟弟推着上了马车。 等到马车摇摇晃晃地启动,她好像才意识过来,突然抓住窦平宴:“不......我不要回去!” 衣袖被她紧紧地抓住。 窦平宴看了眼,出声安抚道:“阿姐,我已经知晓了。但马姨娘私通之事与你无关,你也是不知情,所有人都怪不到你头上。” “不...不是...” 她忽然耷拉下眼皮,松开手,整个人像只泄气的球儿,“我不是父亲的女儿,姨娘说我是...”窦姀卡了下,话好像刺在喉咙,说不出。突然有些哽咽,想起姨娘,泪珠子更是悄悄冒出,啪啪的掉在手背。伤心之际,肩膀忽然被人一揽,落进一个暖实的怀中。 那人轻轻拍着她的背,她哽咽平息了些才道:“姨娘说我是别人的。二弟弟,我绝不能回去。我娘让主君蒙羞,窦家容不下我的。主君一定会发卖了我,要么就是给条白绫了结......” 窦姀有些失意,泪水不知不觉,已经将他胸口沾湿了一大片。 车舆内昏暗,窗外濛濛的细雨都浸没在车轱辘声里。窦平宴仍就揽着人儿,仿佛若有所思。静了静心,才轻声笑道:“胡说八道,阿姐什么都不知,怎就编排起自个儿的身世?有我在,阿姐勿怕...” 事情来得太突然,马姨娘又离开了,窦姀压根听不进他的话,嘴上只喃喃着绝不能回去。 她太清楚这样的身世,回到家中会面临什么了。 当年家里就是因为一句鬼神之言婆婆^文海棠废文每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