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没想过这一层。 的确，自己去了，意味着连里其他人就少了个机会。 自己一个要退伍的老兵，跟人家新兵蛋子更抢锻炼提高的机会，骚不骚得慌呐！ 并且，他也是嗅出来了，庄严的话里还有一种别样的语调，好像故意在奚落他。 要退伍了，还想啥呢！ “旅长，你今天过来该不是就跟我谈这些的吧？”李正说：“我知道我退伍大家心里都不高兴，但我也没辙不是？奶奶一个人在家，我是真放心不下，我父母走得早，奶奶照顾我一直到大学，挺不容易的……” “得了，你的事我都了解。”庄严指指胸膛：“心中有数呢！所以我没拦着你，你爱退伍就退伍，说实话，你退伍的事，很多领导干部都觉得很可惜，甚至江主任都跑到我办公室里来问我该怎么办，让我亲自出马来挽留你，我说凉拌，他爱走就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是吧？牛不喝水强按头，能行？我就跟王主任说了，反正李正去意已决，就让他走吧，早走早好，别在连里碍眼，他走了就走了，他走了难道旅里的狙击手专业就没人管了？就没有人替我们争荣誉了？我跟他说，思想不能这么狭隘，要看开点，地球离了谁都转，离了他李屠夫就只能吃带毛猪了？对吧？” 话说到最后，故意看了一眼已经尴尬得不要不要的李正，噗地笑出声来，手一挥。 “所以啊，我对王主任说了，让那小子早点滚蛋！别在这里让我看着烦心！” 一番话，让李正目瞪口呆无法反驳还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这些天，来找他谈话的干部和领导多多少少明里暗里都在劝留，虽然碍于尽孝这个话题都尽量避免明说，可李正不傻，能听出话里那意思来了。 因此，总得人跟解释自己的难处。 还别说，解释多了，心里还真有些嘚瑟。 嘚瑟啥？ 说不清，反正就觉得有点儿受重视被看重的感觉，飘飘然的，骨头都轻了二两。 可到了庄严这里，一点都不好使。 这旅长！ 哪像个旅长的样子呀！ 开口就让自己滚蛋别在这里碍眼…… 这…… 一直以来，自己和旅长之间都是亦师亦友亦上下级的关系，他最期待是庄严的挽留，别人说十次顶不上庄严说一次，可偏偏庄严开口就说不留，爱哪去哪去。 李正完全乱了阵脚，面对着庄严这种旅长，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看到李正手不出话来，庄严的语调顿时又和煦不少，语气软了些说道：“李正，你呢……是个人才，从上级的角度来讲当然想要你留下，只不过我尊重你的个人决定，我相信如果你真的喜欢部队，也许有一天你还是会回来的，毕竟部队的大门对于人才是敞开的。在这之前，你的去留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是你自己要考虑的事。” 他停下脚步，伸出手在李正的肩膀上用力压了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已经略显成熟的男子汉说：“你是个男子汉了，许多事情要自己去决定，不忘初心，坦坦荡荡即可，至于其他的大道理也好，情怀也罢，那是在忠于你内心的基础上才能成长出来的，不是靠别人逼出来的。” 李正感觉心中一暖。 他觉得旅长既像个兄长，也有几分严父的感觉。 “嗯！我舍不得你，旅长……” 说着说着，眼眶居然有些发热，鼻子酸酸的，有啥东西要从眼角处钻出来似的。 “不许哭！” 庄严的口吻顿时严厉起来。 “军人的眼泪是很珍贵的！收起来！忍住！”m.WｅDＡｌ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