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滔天的声浪中,那些哽咽的话语湮没其中,犹如一滴静水坠入广袤的深海,悄无声息。今日并不是什么好天色,太阳不知何时隐入浓云之后,天间黑云翻墨,像是张开了一张擎天的深口,犬牙纵横,只待希望全数寂灭的那一刻,将万物生灵尽数吞没。 仇恨遮蔽住了人们的耳目,世界只余下猩红狭窄的一隅,以容存空虚的执念。刑场上驻兵单薄,刑台之下除了受害的亲人,声讨公道的、隔岸观火的、推波助澜的不在少数,汇聚成一团灼烫的大火,迎风愈烧愈旺,就快要冲破兵戈的桎梏,直奔涌上刑台。 然而,就在刑台防守摇摇欲坠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强有力的女子声音涌入风浪,珠玉坠盘滚滚落,每一个字都明晰地叩入众人耳中—— “我有证据——” 金声玉振,撼人心弦,宛若天神临降,于万千生杀之中辟出一条可见天光的狭缝。 风浪骤然熄灭半晌,众人怔了怔,而后纷纷侧目,只见一个面容清冷的女子缓缓走上前来,眸色坚毅,一步一步站上了刑台。 乌云有意无意散退了些,金色的阳光于三千丈穹顶倾泻直下—— “我是证人,”江令桥微仰着下巴,目光阴鸷地盯着楚藏,“我亲眼见过凶手的真面目!” 楚藏的眸光不经意动了动,看过来时,面容中明显多了丝冷峻的意味。 “昨日夜里,百陌街有幼子被害,而那时,我正巧在附近,还曾与凶手缠斗过。”她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人群中的那位妇人,坚忍中隐有愧疚。 闻言,众人似是有些不信地问着昨夜丧子的那位妇人:“她所言可真?” 那血色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挥之不去,一见到江令桥,又潮水般涌入脑海中,妇人不禁忆起年幼的孩儿,阖目痛苦地点了点头。 见她肯定了自己的话,江令桥微松一口气,继续说道:“那男子蒙着面,缠斗之时我挑下了那层黑巾,清清楚楚看见了那人的脸。” “是谁?” “他——” 江令桥抬起手径直指向楚藏,语气森然,“那人是楚藏的贴身仆从,可若非主人授意,一个侍卫怎么会如此大开杀戒?” 楚藏?这句话宛如一个平地惊雷,炸得众人满面惊愕——那位素来宅心仁厚的国师?怎么可能!天下谁人不知国师的功绩,若不是他不畏强权,抵力维系,如今的宁朝怕是早就国之不国了。 百姓久久才缓过神来,难以置信道:“国师素来美名远播,杀人对他有什么好处?这位姑娘,你可不要以为只有你看到了凶手就可以蒙骗我们,随便乱说一通!” 楚藏一字未言,负手静默地看着眼前所有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