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的手心里全是薄汗,转过身逃也似地离开了琴嫣殿,径直奔向国师府。 除了掌政事,容悦还兼具观天象、占星盘的要职,故而久居皇宫,未在宫外立府。国师府虽然离后宫稍远,如今却算是个远离是非之地的净土,路上也通畅,比赶去南熏殿时还快了不少。 “开门!有人在吗!求求了,开开门吧!”江令桥的声音已经有些干哑,在抵达国师府的那一刻便忍不住了,宛若沉溺于江河之下的人在望见了浮木,那是将死之人唯一可以全身心交付的希冀之地。 “乔……乔木姐姐……”开门的是平日里给她送糕点的那个小内侍,见她来,有些惊讶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江令桥来不及向他解释,只问道:“容悦呢?他在哪里?” “此时容大人应该在观星台,通常会待一整夜,不过从不让旁人上去打搅,”他好心提醒道,“乔木姐姐若是要拜访,最好还是明日再去……” “我知道了!”江令桥正转身欲走,却还是折回来同他道,“今夜你把门关好,哪里也不要去,外头乱,不要被刀剑误伤了!” 小内侍显然没有听懂,却还是茫然地点了点头,听话地走回府内把门关严实。 江令桥去了观星台,这也是她第一次来,那是整个皇宫中最高的一处建筑。敛衣登上一级级石阶来到门前,容悦即在这里。他知道的多,一定可以告诉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容悦,你睡了吗?”她抬手叩了叩门,侧耳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一路跑过来,江令桥的脸早已被冷风灌得通红,开口全是白茫茫的雾气。她立于门前,彼时夜还未尽,月光阴恻恻地碎了一地,把她的影子拉得长而纤弱。 屋内似乎静了很久,而后从门内传来一声清脆的碗盏坠地声,江令桥听觉敏锐,自然察觉出了其中异样,再顾不得规矩,稍一抬手施法便破开了从屋内锁住的门。 烛火被猝然而来的冷风掐灭,余烟缓缓上升,犹如一缕残魂。借着月光,江令桥这才看清屋中的陈设——那一刻,她的身子微微战栗,背上顿时沁出了一层冷汗。 这里虽说是小憩的居所,入目之处却堆满了数不清的药材——地上、椅子上、桌子上全都是她不认识的各色中药,寸寸望去连一处落脚的地方也难寻;除了草药,火上甚至还搁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药炉;再往后便是一张书案,案上没有纸笔,零七八落地铺陈着一碗打翻的汤药、一大摞医书和无数的瓶瓶罐罐,全都在混乱中被撞倒,散落在地上,倾倒在案前,各种丹药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的是浓重刺鼻的药味。种种迹象都表明这里不是什么安逸之所,而是一处没有生机的熔炉,炉中滚水熬煮的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