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外出太久而不回必定会引起巫溪的怀疑。那时他入谷尚不过两载春秋,修为自是远不如现在,长途跋涉已然费去不少时日,三天——只有三天的时间,他需得走尽这极北极寒之地,至少找到一只红慈悲。 永远不要轻视少年人,尤其是一个心事被掩埋在百尺皑皑大雪之下的少年。他们往往不会为外物所悲所喜,透过那双眸子甚至看不到尽头,寒潭深深,深深无底,看不见埋藏其间的坚忍。 三天里,他拼了命发了疯般地剜着雪地,直把此地生生翻了个底朝天,两遍,才堪堪寻到三只幼小的红慈悲。短胖似米粒,肉乎乎圆滚滚,通体透明澄澈。只要饮够了宿主的血肉筋骨,便可长成为真正的红慈悲——个头是原先的两倍,身躯受源源不断的鲜血供养,贪食不停,等到通体变为胭脂红的琉璃色,即为蛊成。 越是难得的蛊,养成之时则越为强大。相传它只要沾于人身,便可无声无息地地潜入其体内而不被察觉,伺时而动。主人箫声催发之际,便是其发作之时。 而这血肉供养,需得整整十年。 “小刀划屁股,我还真是开了眼了!”官稚一边替他清洗换药,一边摇头喟叹,“旁人吧,一只就足够受的;顶了天不过两只,还搅得身体一团糟。你倒好,把蛊拖家带口地放在这里养着,你当是养鱼啊!” 李善叶大口大口往口中灌着四物汤,作充耳不闻的模样。 然而话虽是这么说,官稚却也深谙他的品性想法。李善叶这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尤其是在巫溪这件事上。红慈悲一步若是行差踏错了,他等不起下一个十年。 准确来说,是不想让妹妹再等十年了。 “你做了这么多,却相思门不告诉她,娘子煞不告诉她,红慈悲也不告诉她,这样蒙她在鼓里,真的好吗?” 娘子煞,是另一种蛊虫,藏匿在巫溪的身体里,以她为母床,源源不断地嗣育出新的子蛊。见证了冯落寒的惨案,还有忘川谷上下那么多如出一辙的身世,他很难不思虑到江家的那场无名火。这里昏天黑日,他不忍再见妹妹终日郁郁寡欢,十一岁那年,也就是入忘川谷一年之际,他带着妹妹出逃了。 后事可见,当年他们并没有出逃成功。而就是那一次,他知道了自己身体里的娘子煞,不光是他,还有妹妹,还有忘川谷上上下下的人,体内都有这样一只毒蛊而不自知。 叛心起,娘子煞的灾祸便也接踵而至。每到月圆之夜,或是巫溪灵力催生,子蛊便会在五脏六腑之间纵横蹿行,它们足下是细碎的尖刺,幽冥的蓝色火焰是本象,身体如地狱之火般炽热,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是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昏暗。 当巫溪催发李善叶体内的蛊虫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