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走戏班,那是因为她还有后手,对吗?跟我说说,是什么人,什么事,值得你牵挂成这样?” 阿光闷声哼了一记。 他是在气自己,想不出对策,记不起脑海里的话,躲不过戏神仙。 这无能为力的感觉,又不能对任何人说,只能抿着嘴,垂着眼皮不吭声。为了压住不甘和怨恨,他把后槽牙咬得紧紧的,下颌都崩出了筋。 顾影见他为难成这样,知道自己该当心疼的。可她匆匆之间稍一咂摸:心疼倒是有点,更多的,却是不知道从哪来的一股欢喜。 因为她心里特清楚:“他这是为了我呢。” 所以,看着他吃苦,他犹豫,他挣扎,她都会觉得欢喜。 “哈!”她又悄悄地调侃上了,“我这等心思,不正是和戏台上的薛平桂一模一样吗?他从小就爱拿那折《彩楼配》跟我打哑谜,如今桩桩件件,都要应在这故事上,倒是有意思。” 为着给他定定心,顾影倒也没再紧逼着问。松开了手,留出讲话的一点距离,面上笑着说:“你啊,有难处别自己闷着,那就上了巩季筠的当。她只不过是大帅的一门干亲,平时进贡、年节拜会的交情。而我如今是大帅身边信得过的军官了,凭她巩季筠,是奈何不了我的。” 阿光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松开了牙关,却还是拧着眉头,面带愁色,不见开口的意思。 顾影看着,心里一甜,笑意就更明显了:“我私下给你交个底。大帅已经把逃亡的大总统找到了,并且已经交接过职位,还拿到了平州各界的联名推举文书——简单说来,等李家军一进城,李大帅就是平京总统府和这片梧桐叶的新主人了。” 阿光一愣:“梧桐叶?” “华夏版图的模样像一片梧桐叶,我们军中都这么叫。” 说起军中,她双眼闪亮。看起来对当年投笔从戎的事一点也不见后悔,反而还有满溢的自豪。这神情稍稍抚慰了阿光的不安,可也抚不平他眉间轻愁。 “改朝换代,这么大的事……”只怕戏神仙不会轻易放过,必要搅动一场浩劫。 “算不上改朝换代。”顾影耐心地解释,“如今这天下,和大清不一样,大总统是要轮流做的。五年十年江山易主,都是常有的事,不用紧张。” 阿光只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以他的学识,还真拿不出合适的说辞来和她当面应对。 可巧这时,大厅里的洋音乐奏得正欢快。小提琴音色高亢,像小溪里跳跃的水花,也把他的纷杂心事搅动得一片零乱。 他张了张嘴,只觉得有千言万语填满胸臆,可是互相挤压着,又不断破碎着,让他连一句囫囵的话都拼不起,更别提在嘴里说出来。只能干看着她,一脸着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