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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是被吓住了还是在想些旁的甚么。冯元冷眼打量,半晌才止了笑,开口道:“哎呀呀,爷竟不知咱们平日胆小如鼠的绿莺姑娘还是颇有志气的嘛,宁玉碎不瓦全,好、好啊,真是让人敬佩啊。”

    话落,倏然将笑一收,扫着春巧秋云两个,他使劲儿抡了下臂膀,指着房门大喝一声:“滚出去!都滚得远远的,哪个再进来,爷活剐了她!”

    春巧秋云不防他忽乐忽喝、喜怒无常,晓得他说得出做得到,吓得一身冷汗,再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奔出了屋子。

    冯元仿佛又收了气,一转身坐到圈椅里。端起凉茶润了润喉后,便一手支着腮帮子好整以暇地瞧着绿莺,时而眉开眼笑,时而攒眉,时而摇头作惋惜状。

    “你晓得大户人家的女子若出墙,该如何处置?”

    瞧她不答,他摇摇头叹息一声:“哦,爷怎么忘了,你哪里能晓得高门大户人家的规矩,咱们绿莺姑娘可是个出身下贱的奴才秧子啊。”见她脸色果然白了又白,他顿觉一阵解气,接着道:“这大户人家的正室若出墙了,必被休弃。妾室出墙便更容易办了,一根绳子扼死了事。”

    顿了顿,他话头一转:“不过啊,这也只是多半人家的做法,自有不乐意这般做的,就比方爷。爷不是个好相与的,爷的人若是做出甚么丑事,爷必定先折磨一番,哪能轻易让她死去,否则岂不是便宜了她?”

    绿莺仍趴在地上,既起不来,更不敢起。此时听了他一番阴阳怪气的话,更是忐忑不安。尤其他还不将话一通说完,断断续续只觉得如钝刀子割肉一般,苦痛没个边儿。

    冯元只手把玩杯盏,挑眉扫了她一眼,饶有乐趣道:“你可听说过军中营妓?”

    绿莺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后跟直冲到天灵盖,抖着唇不可思议地问他:“爷、爷是打算将奴婢......”

    “诶——”他打断她的话,伸出一根指头朝她摇了摇,“莫要打断,爷还未说完呢。”

    他立起身,用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平了平衣摆上的褶皱,负手踱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爷当年领兵三大营,每营三千兵士,营妓却只五十。”

    蹲下身,捏着她下巴摇了摇,他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五十营妓,每月皆会死上几个,至于为何死,你能猜到罢?”

    他眼底凉薄,语气阴郁,绿莺冷汗直冒。此时天已阴了下来,窗子还敞着,一阵风刮过,她只觉汗湿的后背仿佛贴着块冰一般,直凉到了心根儿。零

    屋子本就暗着,冯元的脸又背着光,隐在一片阴影中。绿莺簌簌发着抖,看不见他的面色,便猜不透那话真是他的打算还是只是吓唬她。

    此时她的心里只剩下懊恼与后怕,绿莺啊绿莺,你方才倔答答的到底是中了甚么魔,竟妄想起跟他撕破脸!你不是决定了要慧剑斩情丝了么?即便吴公子万事不嫌弃,将来能八抬大轿迎娶你做官太太,冯元能应?瞧他此时黑煞神一般能吃人的骇人模样,到时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她心如擂鼓,不知此时是不是该求饶,他晓得多少了?跪地磕头能让他软了心肠么?

    来不及多想,她伏起身,跪爬几步到了冯元身前。仰起脸,正要哭泣求饶,却瞧见他冷着眸子肃着脸,一手垂在身侧,一手负在背后,身板直挺目光僵冷地俯视着她。那双眸子里往日有过悦,有过笑,有过嗤,有过蔑,此时却只剩下疏离和冰凉。她张了张嘴,不知为何嗓子眼犹如被泥沙糊住了般,一个字也吐不出。

    绿莺身子无力地瘫下去,她活该哑口无言,本是她的错,是她不守本分起了外心,这些都是她该受的,她没脸求他。

    冯元从始至终阴着脸、目不转睛盯着她,此时见她这般倒是一怔,紧接着想到甚么,将拳头握地咯吱响,那穷书呆子就这么好?你做这不死不活的鬼样子给谁看!

    他狞笑一声,抓起她的头发,往床上拖去。

    绿莺被他狠狠掼在床上,腿“砰”地一声磕在床沿儿,疼地脸皱在一处。

    冯元虎口大张,狠捏着她下巴,慢悠悠观赏了半晌那疼得煞白的小脸儿,待看够了才咬牙道:“若不想去那修罗地狱,今儿你便给爷好好受着!”

    秋风微凉,碎了一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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