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笑了。 她后来还是妥协了,吃饭的时候还憋着一口气,觉得这人功夫深,不是那么好相与。 她手里的叉子快把香肠叉烂了。 “太碎就不好吃了,整根吃有嚼劲。”他好心地提醒她,切了一小段递到她嘴边。 钟黎多看了他一眼,他眉眼间都是清和笑意。 钟黎反倒觉得自己过于任性小气了,不好意思地道了谢,接过来塞进嘴里胡乱咀嚼了几下吃了。 后来是他送她回去的,月影婆娑,林荫道下散步,两个人的影子一高一矮并肩移动着,莫名登对。 钟黎看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只觉得时间好像过得格外慢。 地方到了,容凌停下来回头对她说:“到了。” 钟黎点一下头,抿着唇又偷偷看他一眼,脚步却在地上生了根似的,没有立刻移动。 这倒是像在等待他做点儿什么。 容凌闷笑了一下,没有立刻开口。 这一声笑却让钟黎脸颊通红,好像心里极力隐藏着的某种隐秘的情愫——乍然被揭开似的。她想要生气,可似乎又觉得生气得没有道理,便道:“你有话就快说吧,说完了我好上去。” 算是变相地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她本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话来,谁知他语出惊人—— “钟小姐,我心悦你,我可以追求你吗?” 钟黎被他的话震住,老半晌都没有开口,像是变成了哑巴似的。 有些话心里想着是一回事,可真的摆到台面上来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才认识多久,才见过几次呀? 他不觉得这样很突兀、很唐突吗? 钟黎没见过这种人,感觉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你认真的,容先生?” “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他微一挑眉,用纸巾擦去了她唇边沾着的一根碎葱花,忍不住笑了下。 钟黎不是第一次见他笑,还是颇有乱花迷人眼的感觉。 她别开头,不愿再看他,可这顿饭更加吃得无声无息。 也许那时候心里就有预感了,逃不过去了。 不是他的步步紧逼,而是她一开始就没想着逃,不过是稍作推拒的矜持罢了。其实,一颗心早飞到了他那边。 之后他造访聂家的次数就愈加频繁,就连某日聂正江都问她,是不是和容凌在谈恋爱。 钟黎彼时更给他研墨,被这样直白的话问得脸颊涨红。 半晌她才镇定住,尴尬道:“这个……这……” “算了,你不用说了,舅舅看得出来。只是,他大你那么多岁,而且,容家人……你也要多个心眼,别看他长得好看就以为他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个容小五,心眼儿多着呢,不是什么善茬。” 钟黎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懊恼极了。 她回头就打电话给他,警告他不要没事就来他们家,今天她舅舅都问她了。 电话那头,他反而好心情地低笑,问她:“他问你什么了?说来听听?” 悠然捏了枚棋子搁到棋盘上。 钟黎火急火燎地说:“他今天问我跟你是不是……” 啪啪啪说了一通才觉得不对,他这是涮她呢。 她在这里火急火燎的,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啊?这个混蛋! “我不理你了!”她说着就要挂电话。 容凌忙端正神色:“跟你开玩笑的,别挂,陪我说说话。” 钟黎的心马上软了:“……说什么啊?” 他笑一笑说:“我想你了,你随便跟我说说,说什么都好。” 刚在一起那段时间,钟黎就非常疑惑,为什么这样羞耻的话他信口捏来也是这样自然。 可她完全招架不住。 他俩的发展算是快的,可能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子里的,门当户对,性情相投。只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这人真的好难相处,后来吵架也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每次吵完没一会儿他就主动过来找她求和了。 钟黎其实很想问他一句,既然知道事后要求和,干嘛不当初收敛一下脾气算了。 这人缺点一堆,远不是刚认识那会儿那样风度翩翩、器宇不凡。不过,钟黎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最快乐的,他让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有了归属感。哪怕是跟她吵架,也好比别人对她敬而远之、客客气气得强。 有一笑话,她也只会跟他说而已。 哪怕是对她挺好的舅舅舅妈,她也很难吐出口。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