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门前,许久未动。到底是多要紧的事情,竟然急成这样?平常家里做生意的时候也从未见他如此火急火燎、刻不容缓的。 腊八过后,傅朝瑜领着衙门的人在五个县城里都巡视了一圈。西北冬天天冷,土壤都冻成块了,需得在明年春耕之前松一松土,还得让百姓积肥施肥,沟渠也得重新清理一遍。 这是春耕之前的必要准备流程,每年冬日都得这么做,不过今年众人劳作的兴致并不高。去年税粮交上去了之后,他们手头便没有多少粮食了,今年冬天又遇上了雪灾,粮食不够吃,把明年的粮种都用了许多。听闻衙门储存的粮种也都用来赈灾了,明年能不能将这些地都种满还是个未知数。 怠慢归怠慢,等到衙x门的人真到了他们这儿的时候,百姓们还是很听话地背着锄头去田间松土施肥。 傅朝瑜于是发现了凉州的另一个好处,这儿的百姓可比京城那边的听话多了,尤其是城郊的农户,让干什么便干什么,朴实无华,没有什么小心思。在朝堂上碰到了那么多有攻于心计之人,如今骤见这些纯粹的百姓,傅朝瑜觉得还挺难得的。 他们衙门的官吏也一样,众人里头唯有马大人心急了些,看待春耕比什么都要重要,心心念念都是粮种一事,傅朝瑜为了让他安心已经同师兄开口了,想必不久便能借到。 但是不论他怎么保证,马大人还是不相信他能借到粮种。 傅朝瑜也无奈了。 等往凉州东北边走时,地势越来越低,人烟越是稀少。先前在南边还能看到光秃秃的树枝,等到了这儿,渐渐的便只剩些野草和荒漠了。 掺着黄沙的风打在脸上,寒意比在郊外时更甚。傅朝瑜眺望了一番,依稀能看见远处筑起的城墙堡垒,以及一些烽火台。到此时,他才真切感受到河西走廊这一块究竟离外族有多近。 绵延的山丘都是由黄沙堆砌而成,马城河水至此已逐渐变窄,两侧有野草顽强生长,紧紧咬着河床,带着水流蜿蜒向前,直到与落日齐平,消失在瑰丽的天际。 这就是边疆。 李成在旁解释道:“这片沙漠尽头之外是突厥人的地盘。” “他们时常南下吗?” “天冷没粮的时候都会南下做些小动作,时而开战,时而和谈。不过这些年河西一带的镇兵越发威武,突厥人也心存畏惧,因而不敢轻易挑起战事。” 傅朝瑜忧心未减,一时又对着这荒漠犯了难。 无怪方才走近此处时发现渐渐没了耕地,更没有植被,都是沙漠如何种得起树呢?但若放任不管,任凭黄沙进迫,要不了几十年南边的绿洲也会被影响。 傅朝瑜给自己明年要做的任务里头又加了一条:“等回头衙门的钱赚够了,也得将这片沙地好好治理治理。” 突厥那边的不管,但是他们这边的却得防风固沙。 马骞当着傅朝瑜的面儿没说什么,但跟牛伯恒站在一块儿的时候,眉头皱得都快成“川”字了。 他先前也听过傅朝瑜说过要去找别的知州借粮食,虽然心里嘲笑傅朝瑜异想天开,但其实还是盼着他能借到粮食的,可是这段时间眼瞅着衙门都已经赚了不少钱了,却仍旧没见傅朝瑜派人去借粮食。冬天借不到粮种,明年春天再借就来不及了,况且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借给他们呢,凉州朝周边打秋风都已经打成习惯了,名声不大好,马骞为了两种这件事情,几乎操碎了心。 他见不得傅朝瑜这不紧不慢的态度,抱怨道:“粮种都没有借到,如今又是松土又说要治沙,简直痴人说梦。” 没粮食,人都饿死了,谁给他治沙? 傅朝瑜没听见,又过了两日,凉州城里头年味儿越发得浓了。 傅朝瑜安排了小外甥跟秦嬷嬷准备年礼,送去京城。等他们这些年里送过去的时候估计也要到元宵节了,但是没办法,谁让他们远在西北呢? 李三娘给傅朝瑜的亲友准备,周景渊则给皇贵妃跟四皇子还有两个公主准备,每日忙得不亦乐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