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感慨战乱对于河西走廊一带的破坏实在太大了,若要修复如往日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大的功夫,要知道当年的凉州,那可是天下要冲,国家藩卫,人烟稠密的第一等富庶之地啊。 到了衙门后一切也没有比之前好多少,州衙前衙后宅,三进大院地方开阔,但因年久失修未免显得破败了些,门外墙皮都脱落了许多,露出一截里头的青砖。 秦嬷嬷等人到了地方之后都忍不住摇头,这地儿实在是太破了,她住着都觉得寒碜,更不用说给小殿下住了。不过好在衙门的人给他们收拾得很是妥帖,桌椅床柜虽都是旧物,但保养得甚好,又细细地擦拭过了,只需将行礼直接添置进去就成了。 秦嬷嬷支起炭盆,给小殿下洗漱过后换了一身衣裳,便准备先休息休息了。 傅朝瑜也准备先休息休息。他们今儿天不亮便在赶路,这会儿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 这一觉,便睡到了晌午。 秦嬷嬷跟李三娘没睡,坐在窗边打理行囊。初入凉州,不止她们俩心头不安,就连福安也觉得心中难免有落差,不过好在这衙门里头的人瞧着都不像是恶人,尤其是那位马大人,这位还是他们傅大人之下第一人呢,竟也这般姿态谦和。 李三娘跟秦嬷嬷对视一眼,嘴角浮现出丝丝笑意。 福安挠了挠头:“我说错了?” 李三娘道:“你都说了,他是咱们大人之下第一人,堂堂凉州通判,又怎么可能没点手段?方才我们进城时,凉州官吏可都老老实实地站在这位马大人身后呢。” 福安一时沉默了,难道他看走眼了? 一觉睡醒,傅朝瑜晕乎乎的脑袋终于清明了不少,吃过中饭之后,便找了马骞询问凉州情况。 马骞知无不言,但他越往下说傅朝瑜的神色便越是凝重。这两年冬日凉州一带都是出奇的冷,连年雪灾,连年赈灾,消息传到京城基本没人在意,赈灾粮等发到他们手上的时候已经所剩不多了,到头来还得地方官府自己出钱出粮赈灾,因为这些天灾跟灾民,凉州几乎要被拖垮了。 如今衙门也开始捉襟见肘。 傅朝瑜只关心一件事:“那明年的粮种还有吗?” 马骞道:“还剩一些,勉强够用吧。” 傅朝瑜叹息一声,眼下外头天寒地冻,他便是有再多的法子也没法儿使,待明天巡视过后做好计划,等来年春耕看看能不能有起色。这一日,傅朝瑜都在看凉州的各项账目,还翻出了不少地理志,对着凉州舆图仔细看了不少时间,他与马骞约着明日带诸官员前去巡察。 马骞却说外头天寒又下雪,略等几日也可以,不必急于一时。 可傅朝瑜坚持:“就明日吧,这事宜早不宜迟。” 马骞沉默半晌,也没说什么,只说城东那块情况严峻些,可以先看。 第二日一早,傅朝瑜才刚起身,就见几个属官躲在前堂鬼鬼祟祟,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他们昨儿憋了一路,原想傅朝瑜一入城便说的,但是被马骞给拦住了。 可若是再不说便真的来不及了,于是二人趁着马骞不在才悄悄上前找到傅朝瑜:“大人,您昨儿才赶来凉州,原不该拿这事儿烦您,只是有件事情拖不得,如今正等着您拿主意呢。” 傅朝瑜不解:“有什么要紧事?” “半个月前凉州下了一场大雪,城外不少人家的房子都给压塌了,如今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都被收在城西一块的福田院里头。但是福田院也简陋,眼下一则无被褥,二则无余粮,若是再不想想法子那些人便要被活活冻死了,便是冻不死,只怕如今也快饿死了。” 傅朝瑜猛然起身:“怎么不早说?” 二人面露难色……马骞面前,他们哪儿敢? 马骞正好匆匆赶到,瞥见二人,马骞面色出奇地难看,但是在傅朝瑜望过来的时候又恢复如常,只说:“大人勿怪,只因昨儿见大人一路疲劳,不想拿这件事叨扰大人,正准备今儿早上禀报,谁知这两个人倒是心急。” 傅朝瑜猜测这里头有隐情,但是眼下也顾不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