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可以诉苦,唯有成安能够信任,这些话若是同外头的大臣说传出去必惹得朝野动荡,但皇上不吐不快,他如论如何都想不通的是:“皇后为何能蠢到这个份儿上?” 成安都习惯了圣上说谁都是蠢了,恐怕在他眼里京城就没几个是不蠢的。 皇上最纳闷的是:“从前怎么没见她这般蠢钝?” 成安提醒:“您从前在外征战,与皇后一年才见几次面?也就这两年天下太平,您才在宫中长住。” 皇上无言以对,似乎是这样的。他从前一年到头回来的次数少,当时后宫一切都丢给皇后也没见出什么岔子。太子懂事,朝臣也算安分守己,他并未什么不满。如今想来,只怕这安分之下都是皇后的一言堂。前朝时,后宫干政之风盛行,他这位皇后该不会是想效仿前朝吧? 疑心一起,皇上便不准备轻拿轻放了,吩咐道:“你去查一查后宫的账,若有疏漏,直接找皇后身边的人审问就是了。” 成安正要下去,皇上又想起一件事情,叫住了人:“若能抓住皇后亲近的宫女,记得审一审当年傅美人一事。” 那案子所有的证人都已经死绝了,他一直怀疑此事是皇后所为,只苦于没有证据,且他也不愿意为了一个美人大费周章设计皇后。但这回不同,皇后染指前朝犯了皇上的逆鳞,若能顺x带审一审皇后身边的人,说不定能问清那桩悬案。 晌午过后,傅朝瑜封侯的消息便已传遍了后宫。尚书省封侯的圣旨已经拟好,圣上似乎并未有意瞒着众人。听闻是傅朝瑜献了良种,皇上为了嘉奖才封了侯爵。 至于那良种,似乎就是昨儿傅朝瑜进献上来的,宫中甚少有人见过其模样,那些种子如今都交给了司农寺培育,听闻兵部还派了人前去看守,足以见前朝对此事之看重。可没瞧见东西,众人还是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良种才能换得一个侯爵。 “安平侯……” 皇后呢喃两句,神色陡然阴狠下来,“好一个安平侯。” 那傅朝瑜为何有这般运道?连老天爷似乎也在帮着他? 她才吩咐张俭将他外放,结果傅朝瑜转而献了良种,那授官外放一事多半成不了。她就知道这姐弟俩天生与她犯冲,凡是遇到他们,必定没有好事。可让皇后就这么认输,却是不能够了。她在后宫纵横多年,就连端妃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难道还怕一个安平侯? 然而让皇后忌惮怨恨的是圣上。 圣上愿意给一个毛头小子封侯,却不愿意放过她的母家。圣上此举究竟意在抬举傅朝瑜,还是意在抬举五皇子?若是后者,她绝不能容忍。 只是皇后再生气,却也未曾与太子说过半句傅朝瑜的不是。她的一应动作,也与太子无关,这么多年皇后早已习惯了一意孤行。 皇后领着几个女官仔细商议,才刚有了主意,成安公公忽然带人前来。扬言宫中的账目出现了问题,皇上下令彻查,竟查到了六宫不少妃嫔处收受贿赂。 各宫都有,只皇后宫中更甚,尤其是皇后身边几个受宠的女官收受的贿赂最多。 皇后被这一变故弄得一时摸不着头脑,起身询问:“往年的账,怎么如今反倒是查起来了?” 成安公公道:“因昨儿有人同圣上说后宫开销大了些,圣上这才起了念头要对账。谁料对着对着反而查出了行贿之事,娘娘应当知道,圣上对行贿之事一向是毫不容忍的。” “别的宫也抓了人?” 成安言简意赅:“各宫都在彻查。” 皇后甚至想问问太后宫中有无情况,但到底理智尚存,没牵扯出太后。 成安说完,便站着不动了,摆明了就是想让皇后交人。 皇后褪去平日里的平静从容,整张脸冷若冰霜。 成安却只是笑眯眯地与其对视:“皇后娘娘,此事是圣上吩咐的。” 皇后冷色渐收,渐渐扯出一丝笑意:“既然是圣上要查,本宫自当全力配合,崔嬷嬷,将涉事的宫人女官都带出来。” 一日功夫,偌大的长乐宫便少了将近一半人。 成安也没将不相干的人带走,人押走了便点到即止。 成安走后,皇后望着空了一半儿的长乐宫,转身便摔了一整套瓷器。 崔嬷嬷正要劝,皇后忽然抬起头来:“去查查是否真的是为了查账。” 若不是,她就该想想别的对策了。 成安对外确实打着查账和受贿一事的幌子,在后宫大肆彻查起来,六宫都被搅得天翻地覆,贵妃端妃都被波及,只是不及皇后赔进去的人手多。众人都在抱怨那个倒霉催的在皇上跟前提账册的事儿,否则也不会带出这么多事儿。 皇后见其他宫中也落了难,稍稍安分了些,可不知为何总还是有些心神不宁,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儿一般。 宫中的权柄,看似掌握在皇后手中,可实际的掌事人,依旧是皇帝。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