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孟阳淡淡地睇了他一眼:“比跟杨奎天一起时好,却又没有遇到杨奎天以前好。” 这话里的信息让陈九修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 “那,我……我能见她一面吗?” 余孟阳摇头:“判决尚未生效,现在能会见你的只有你的律师。” 陈九修用力地往前一挣,手铐脚镣哗啦啦的作响,巡逻的看守冲了进来,按住陈九修的肩膀将他按回了座位:“老实点!” “我明白我明白,我不会上诉的,判决很快就会生效,求你……”陈九修的双眸中流淌出哀求,“求你让我见她一面,在我死前见她一面。” “这不是由你能决定的,你不上诉,你的同案犯也可能会上诉。”余孟阳用平静的声音阐述着这个流程。 说他残忍也好,说他冷酷也罢,他并不在意这句话说出后,已经递交了上诉状的杨奎天会面临什么样的待遇。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于杨奎天最痛苦的事莫过于面对陈九修,对于陈九修来说,亦是如此。 自己亲手酿下的苦果,最终只能一口一口的饮下。 离开前,陈九修用蚊呐般的声音问道:“小芸这些年还好吗?” “江芸?”余孟阳此刻已经起身,垂眸看着陈九修,见陈九修点头,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凌薇不想她母亲担心,这些事她没有告诉过江芸。” 见陈九修怔忪在原地,余孟阳面无表情道:“怎么?你希望她知道?” “不!不是的!”陈九修摇头,他的拳头死死地攥着,良久才道,“她的九哥已经死了,这样,才是最好的。” “程九。”余孟阳叫了陈九修的本名,“凌薇没有恨过你,她说过你曾经在杨奎天的手中保护过她。关于这一点,检察院也如实地提交给了法庭。只不过你对她这一点善意,远远不足以弥补你犯下的罪行。” 陈九修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眼泪混合着手掌被他自己抓出的血痕,指缝中流淌出了浅淡的红。 余孟阳叹了一口气:“凌薇过得很好,她成绩很好,实习也非常亮眼,她的目标是成为一名优秀的记者。凌薇说她想帮助那些在困境中无法发声的人,她有爱心,也很努力,我想终有一天她会实现她自己的目标的。”说完,余孟阳示意看守把陈九修带下去,并且叮嘱看守注意不要让他有伤害他自己的机会。 对于陈九修这样的人来说,自杀就太便宜他们了。 “余警官!”陈九修不顾看守的训斥,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余孟阳,“等我的判决生效后,您能不能让凌薇作为记者采访我一次?就一次,您的用意我明白,我只会是她的采访对象。” 余孟阳没有答应他,但也没有拒绝。 如果陈九修想,他有无数的机会告诉凌薇,他们之间的关系。 余孟阳只能去赌那最后一点残存于血泪中的父爱。 赌陈九修听懂了他最后一段话的意思。 余孟阳可以不来见陈九修,也可以用凌薇折磨陈九修,但他最终还是来了,陈九修有罪,但凌薇却是无辜的。余孟阳不愿意激怒一个已经绝望的人,让一个已经是遍体鳞伤的女孩未来还要背负上生父的罪恶和血债。 …… 走出看守所时,余孟阳长吁了一口气。 他虽然因为工作原因经常来看守所,但每次来时,心情都不算太好。 不单单是因为那一层层铁栅栏,而是他见过羁押在里面的人羁押前后的反差。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可余孟阳也知道这是不存在的,对于一些人来说,他们早就料到了今天,却仍然抱有一丝侥幸。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