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搜找收集这样的神玉,他要点亮通天神树,他想走那登天路。 当初在天恩祭的祭台上,他们关于通天成神路的对话仍在耳畔,离开九霄天山那日的山道上,那人望向前方天极峰顶的那个眼神也犹在眼前,在此时此刻,终于都有了答案。 难怪他始终抱着看戏看热闹的心态对待所有,丝毫不在意世间纷乱、谁死谁活,从一开始他就打算撇下一切,独自走上那条成神路。 传闻之事,那人却当了真,并且付诸了行动。 乌见浒当然不是第一人,“战神弃通天成神路,将希望之种撒向人间”,三千年前,早已有人做到过。 或许那位战神集齐了一百枚神玉,又最终放弃,将神玉散落四方大陆。若非白麓山之前的一场地动,他手中这枚也不会至地底深处翻出,被他拾得。 漂浮眼前之物若真正现世,世间风雨,才终将永无宁息之日。 容兆忽然想笑,又觉悲哀,想起当日自己问出的那句“成神了,然后呢”,和那时乌见浒一瞬间的沉默。 乌见浒答不出来,也许等他能答出时,也再无可能告诉自己。 暮色已沉,天边余晖只剩最后一抹,霞光依旧耀目。 走出天音阁,容兆在殿前空旷无人的广场上盘腿坐下,望向远近绵延起伏的群山万壑——烟岚浩渺笼于其上,被晚霞点缀,恍如虚境。 万水千山皆在他眼中,却不进眼底。 所谓良辰美景,怎敌仙宫岱舆、神霄绛阙,令人神往。 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最后的结局。 稍晚些时,有侍从上来,低声禀报。 “宗主,羌邑带回的人,到了。” 容兆耷下的眼微抬,眼中只余一片冷沉,吩咐:“传令下去,今夜便动手。” 他亦起身,将所有翻涌的神思尽皆压下,再不去想。 更深夜阑,嘹亮哨鸣划破黑夜阒寂,响彻汴城上方。 凌乱足音伴随哗声四起,城楼上一处接一处燃起火把,映亮半边夜空,也叫他们看清了前方异动。 元巳仙宗大批修士毫无预兆地压境,趁夜攻城。 萧檀闻讯赶到城楼时,两方已交上手—— 城门上下各样的灵光大作,火焰冲霄、雷霆惊天,无数修士于其中翻飞、斗法。 更有滔天剑意直冲护城法阵,交织、碰撞,不断吞噬消融,那剑意似能引星动月、颠山倒海,裹着杀意滚滚、四散弥漫,生生将笼罩整座汴城的护城法阵威势压得抬不起头。 萧檀心中大骇,定睛看去,果不其然是那位云泽少君领阵、亲自出手,长剑在他手中,如气吞山河、叱咤风云。 这般气势,便只是看着,已足够叫人心惊。 萧檀心头惴惴,却不知这护城法阵还能撑住几时,当下叫人:“快!去请乌宗主来!” 乌见浒此刻人却在城中至高处的瞭望台上,他从先前起就已出现在此,独自一人,拎着个酒葫芦,迎风而坐,不时抿上一口酒,视线唯一锁定城楼下方那人——看他所向披靡,看他撼天震地。 冰凉酒水入腹,乌见浒忽然觉得,比起所谓乐子,他更喜欢看眼前这样的容兆。 侍从传音来告知萧檀正四处派人寻他,乌见浒没理,在这良夜清风间缓缓阖目,或许还希望这一刻更长久一些。 城楼之上,守城兵卒疲于应对,已有人心生惧意退意。M.weDALiAN.cOm